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薄樱鬼]最美不过地老天荒 作者:衣十七 备注: [原女|非玛丽苏|全文完结] [斋藤一&竹下七月] 人间最美,不过地老天荒。 最初的邂逅不过是场镜花水月,而只有等到我足够好的时候,才有资格站在你身侧。 相比一见钟情,我们耽误了那么久,但换作参商永隔,我们就是如此幸运,不过是用了几年来打磨与沉淀,最终焕发出色彩与生机。 感谢时光,让我们在最恰当的时候,以最圆满的方式,相遇。 ==================   ☆、01-重逢   (斋藤一说:我遇到了罗刹,必须要去禀告副长。)   十月的早晨,已经有了寒意。   竹下七月喝着手匆匆地走在京都的大街上,准备替面店老板娘去采买一天的食材。老板娘是个好心人,不但收养了自己很多年,甚至还允许自己女扮男装去学习和习武,光这一点,对于年少与家人失散的自己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   更何况老板娘是把自己当孩子看待,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她取得,却从来没有苛求过什么,这更加激起了她必然要报恩的心。   于是,她自告奋勇日日早起去采买一天必备的东西,如今也跟着从遥远的故居来到繁华的京都。   她自小与别人不同,有着他人没有的免疫力和恢复力,任何擦伤往往只需要一刻便会复原,连疤都不会剩下。许多同龄人见到她都会将她孤立叫她怪物,她便自小养成了冷淡的性格,很好的掩饰着她的内心。   蓦地,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俨然是一场围攻,不过看起来被攻击的人刀法极其高超,倒也暂时没有落下风。   七月虽然是女子,却自小学习刀法,微微蹙了眉,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此时被围攻的人突然转身,她看清了那张脸,蓦然一愣。   这张脸……好熟悉。   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少年微笑的模样,表情与眼前的人完全不合,却也到底上了心,正好看到围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对方身后提起了刀,眼看着就要砍下,她便冲上去狠狠地推了那人一把,角度不巧刀却在自己腹部狠狠一过。   好疼!   七月微微咬了咬牙,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分心,本能地硬是狠狠一刀挥出,电光火石间击中了围攻者的心脏。   心……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吧   阴差阳错地,她斩杀了这一只如今她还不知道是“罗刹”的生物。   “心是关键。”   身后身着蓝色羽织的人并没有表示出太多的讶异,只是简短开口提醒,挥手又是一刀,定位精准地刺中要害,在七月看来,是道场那些师傅都比不上的。   “好。”   七月忍着腹部伤口传来的剧痛与对方背对背站立,然而她没有看到对方的脚侧立了一些角度,如若她临时起杀意,以他的水准,完全可以一刀将她重创。   这个人,极端的小心谨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血腥味都浓郁的让人作呕了,所有的敌人才全部倒下,而她自身也已经完全痛得麻木,即便想要强硬支撑,还是脚一软跌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这样的重伤,是第一次。   然而她没有感觉到寒冷,只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斋藤一抬眼看了看天色,看着怀里莫名其妙跑出来帮了他的少年,果决地起身准备将对方带回屯所。   夜间一个人出去巡视很多次了,但是被这样规模的罗刹围攻还是第一次,而这些罗刹明显不是新选组出逃的试验失败品,难道还会有别的人在进行罗刹试验不成?他必须马上去报告副长。   院子里已经站着正在挥刀的冲田总司,他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巡街的斋藤回来了,正笑眯眯地回头准备打招呼,却被斋藤满身的血迹掩去了笑意,上去顺手接了七月过来,“出了什么事?”   “我遇到了罗刹,必须要去禀告副长,这个孩子半路出来帮我受了伤,暂时麻烦你了。”   斋藤将七月托付给总司正预备去见副长,刚转身却听见对方的声音戏谑下来,“我说,斋藤君,你之前是怎么认出千鹤是女孩子的?这个也一样,你要托付给我?我可不接受哦。”   “女孩子?”   斋藤回头仔细分辨,才认出对方是女孩子无疑,只是那像极了自己的发式,冥冥中被自己当成了少年而已。   然而斋藤完全没有一丝恼羞成怒的意味,只是微微脸上泛红,依旧微抿薄唇,面无表情地接过七月,淡淡开口,转身离开,“我去请千鹤照顾她。”   “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千鹤酱好了。”   总司已经习惯了他的面瘫属性,笑着跟上去,“而且说起来,如果是罗刹的事情,一会副长会召集干部开会吧,呐,也不用我多跑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放心大胆食用~   ☆、02-打算   (斋藤一说:她替我挡了一刀,所以我带了她回来。)   斋藤没有接话,只是默许总司跟着,一起向千鹤的住处走去,却又顿在了门口。   说起来,两个大男人这样站在女孩子闺房门口,会不会有点太冒失了?何况对方还没起来。   “千鹤酱~起来了吗?阿一有事找你哦。”   最终还是总司拍了门,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有些迷糊的声音,“是冲田先生吗?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马上起来。”   不多久,门“哗”地一声被推开了,总司做好了上去捂住她的嘴的准备,果然,千鹤在看到一身都是血的斋藤和七月的时候,一脸惊恐的几乎尖叫。   如果没有总司制止她的话。   “嘘,还早,大家都在休息,吵醒了大家就不好了哟。阿一出去巡逻的时候遇见了这个受伤的孩子,但是他现在要去找副长,只能来求你帮忙照顾了。”   总司巧妙地跳过了罗刹的事情大致向千鹤介绍了情况,斋藤也侧过脸去低低开口,“麻烦你了,千鹤。”   “啊,不麻烦,斋藤先生,请交给我吧。不过她的伤很重,真的不需要立刻治疗吗?”   “是刀伤,止血就可以了。”   斋藤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同总司一同去找了副长土方岁三,这时候土方刚刚起床,听闻了这件事立刻惊醒了起来,交代立刻召集干部们商议这件事。   这个早上的安睡,注定被这一事故给打搅。   还打着哈欠的藤堂平助睡眼惺忪的开口抱怨,“这哪门子出来的罗刹啊,大清早都睡不好觉嘛。”却被永仓新八一记敲在头上,立刻嚷嚷着要敲回去。   “你们适可而止!对来者不善的人,我们必须早做准备!斋藤,把你遇见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土方声音一出,对面的喧闹立刻安静下来,平助和新八默默低头坐下,斋藤简洁开口,“是,土方副长。我外出遇见了罗刹,但他们并不属于\\\'失败\\\'的队士,数目大约有十只。”   “照斋藤的说法,也就是说,除了新选组以外,还有人在进行罗刹的实验?”   土方若有所思地开口,一面抬头看山南敬助,“你怎么看?”   “我虽然对罗刹有研究,但只是继承刚到先生而已,并不清楚是否还有其他人在进行研究。”   山南摇头回答。   “那……”   原田左之助刚想要开口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千鹤的声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啊,进来。”   土方制止了原田继续说下去,而是应了声,千鹤推门进来,有些惊慌道,“不好了斋藤先生,你带回来的……”   “出什么事了?”   斋藤站起来看她,土方在一边微微蹙眉,“那个孩子?”   “她替我挡了一刀,所以我带了她回来。”   斋藤避开了罗刹向土方解释道,一面示意千鹤继续说下去,“血止住了,但是她在发高烧,我不能够独自出去买药,只能过来告诉斋藤先生。”   “交给我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山崎开口请缨,土方便应允了,“那么麻烦你了,千鹤,你同山崎一起去。”   “是!”   山崎走出了门,千鹤也关门跟了上去。   土方这才看向原田,“刚才,你想要说什么?”   “啊,不,没有,只是突然有不好的感觉。”   “呸,左之你不要乌鸦嘴!”   新八立刻反驳他的胡思乱想,土方却面色一沉开口,“无论什么事,必须要第一时间来汇报,在这之前,所有人要做好最坏打算。”   ☆、03-过去   (斋藤一说:这里是新选组屯所。)   山崎走近了大门,回头吩咐千鹤去继续看顾病人和更换冰敷,便出门买药去了。千鹤走回房间,看见的却是七月卷紧了被子,似乎是在噩梦中的蹙眉,满头都是汗,赶忙上去试图唤醒她。   昏迷中,七月似乎又记起了年幼的事情。   自己从懂事起就被面店的老板娘收养,除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以外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生。唯有那一次与少年的偶遇,至今仍刻骨铭心。   少年并没有告诉他他的名字,只是拦下了被恶狗追击的她,淡淡含一抹笑,左手一扣刀鞘,一抹寒茫便在烈日照耀下格外清晰。   “好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快回家吧。”   还没有长开的少年出奇地沉默与温柔,在护送她一路回家的时候甚至没有开口,于是七月只记得那一头紫色的长发疏疏地用白色发带拢起,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眼光若隐若现。   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干净美好地如同一汪池水。   “那只狗它……”   站在门口的时候七月还异常善良地关心那只狗,少年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了些笑意,只是转身离开,一并安抚般地开口,声音清澈而温和,“放心吧,用刀背砍的。”   那之后七月偶尔会再次看见这个紫发少年,总会冲他微笑,然后扑上去要抱。少年明显对男女的区别已经了然,却每次都微红了脸抱她,任凭她叽叽喳喳在耳边说着什么并不抗拒,却常常不答话,骨子里依旧是一样的沉默。   少年,叫做山口一。   七月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直到后来一次相遇对方满身鲜血的样子,才彻底打破了她的梦。   看到她惊恐的眼神,少年也明显地一怔,似乎并不是特意来向她告别的一样退后一步,伸手想要摸她头的手也愣在半空。   有一抹苦笑,缓缓爬上了他的唇角。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中间碎裂开来,汩汩地流失着什么。   “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衣袂翻卷,长身玉立,尽管是满身的血迹,也不能掩盖其风华半分。   而七月怔在原地不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冲上去追他,他却已然没了踪迹。   他们,似乎就这样擦身而过,不留一点余地。   那后来,七月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他微笑的模样,她也同样做了他的发式,喜欢留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甚至当听到道场师傅说山口的刀法属于无外流时,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   她渐渐把自己变成了对方的影子,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这样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制止不了自己。   更何况,是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她便愈来愈放纵自己的举止,似乎这样做了,就会好受一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年少心底最深处的温暖,最容不得忽视。   “醒一醒,请醒过来!是伤口疼吗?还是在做噩梦?”   有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于是,纵然是千万般不愿离开过去,七月却还是逼迫自己睁眼。一片模糊之后,落入眼眶的是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见她醒来顿时笑了开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烧还是没有退呢,山崎先生买药还没回来,请再休息一会吧。”   “这里是……?”   七月闭了闭眼,心知自己的伤口应该完全愈合了,想着如果不早一些回去老板娘会担心的,便硬撑着坐起来,“不用麻烦了,我很快就回去。”   “这里是新选组屯所。”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整个人都在冒粉红泡泡_(:з)∠)_ ……阿一嫁我……   ☆、04-熟稔   (斋藤一说:刀伤的话,石田散药是不是效果比较好?)   门口蓦然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七月和千鹤一起转头看去,但听千鹤带了笑开口,“斋藤先生,大家都已经散了吗?”   “啊。”   斋藤半蹲下身来静静对上七月的眼眸,声音一如之前的全无波澜,只是其中少了几分戒备,“早上的事……需要保密。所以现在只能委屈你在屯所住一阵子了,不过,我会替你去向家人报平安。”   “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   七月毫不畏怯地看着面前紫发蓝眸的年轻人,声音有些虚弱,却异常坚定。她有她自己的考虑,虽然还不知道新选组要拿她怎么办,不过至少,她绝不能牵连到老板娘。   “呐,第一次看见斋藤君也会担心哟,怎么,一见钟情了吗?”   相比之斋藤来人的声线就清亮而戏谑,七月正打算出口反驳什么,已然听见斋藤淡淡开口,“担心恩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说起来,好像确实很奇怪啊,这位小姐和斋藤先生的发型很像啊……之前似乎……连刀都是挂在同一侧的,真是很罕见呢。”   半信半疑地,千鹤有些疑惑地陈述着她的意见,却听那个栗发少年轻轻笑出声,“小千鹤,你真是可爱呢。嘛,不过既然阿一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你最好还是跟我一起避避嫌哦。”   “啊,是。”   千鹤被栗发少年哄骗着走了出去,偏在临出门时,栗发少年还微微一顿,随后带笑回头开了口,惹得七月又是一囧,“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不要放心上,”斋藤有些迟疑地伸手探到她额上,触手一片高热,微微蹙了眉,便是起身预备出去,“你躺下,我去看看山崎回来了没有。”   “斋藤先生!”   七月突然半撑着自己的身体开口叫对方,使得对方脚步微微一滞,然后回头看她,“怎么了?”   “您以前,是否有过一个姓氏,叫做山口?”   她明显看到斋藤的眼色一闪,却仍然淡淡地回答,“没有。”   “那是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和斋藤先生很像,也同样是右侧刀,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他很爱笑。”   七月似乎是在告诉斋藤,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斋藤背过身去,微微闭眼,声音平静,却有着些微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认错人了。”   “大概是吧,抱歉,斋藤先生。”   斋藤没有再回头,径直走了出去,却在拐弯的地方突然停下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右侧的刀,抬头看有些阴沉的天。   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左撇子,从她之前出手的动作来看,甚至也是一样的无外流,再加上之后她的这般问话,他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那个年少时相逢的孩子。   竹下七月。   “斋藤君,你刚从那边出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崎已经提了药包往这边走,打断了斋藤的思索。斋藤轻应了一声侧身让开路,却突然仿佛想起了些什么,“刀伤的话,石田散药是不是效果比较好?”   “那个……如果是斋藤君你的话,大概效果很好。”   “啊,这样。”   斋藤点点头满意地转身离开,留下山崎一个人默默立了一会儿,才转过走廊伸手敲了门,“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吃了药,很快就退了烧,虽然后来一段时间七月还在斋藤的要求下吞了比黄连还可怕的石田散药,然后不顾气质地连喝三大杯水才缓过来,但是她渐渐不再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警惕感,似乎每一个人都对她真诚相待,尽管只是似乎,也已经足够。   然而她一直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新选组屯所回到正常的生活方向,但是每一次她想要开口提的时候,都被斋藤淡淡的眼神挡了下来。   这个时候,还不适合。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石田散药控的阿一……_(:з)∠)_ ……   ☆、05-认真   (斋藤一说:我认真了。)   一日下午,七月闲得发慌正在屯所闲转,突然听到了总司的笑声,便转过去看。眼见着千鹤正犹犹豫豫地拿刀对着斋藤,而对方反而连刀都没有入手地站着,心里有些奇怪,便在总司一侧坐下,“这是怎么了?”   相熟的人,至少是表面相熟的情况下,总司并没有太讶异她的出现,只是笑着为她作答,“呐,七月酱,千鹤在向阿一讨教,现在正在犹豫会不会伤到阿一呢。”   阿一?!   有些太过的相似让七月蓦然一震,但她并没有失口惊呼,只是听见斋藤淡淡开口,“你既然这么不想用刀锋,就用逆刃吧。”   “那么,请多指教!”   千鹤将小太刀转了一个身,确认即使砍中也不可能伤到斋藤之后,才摆出了架势,砍了上去。   近身的一刹那,小太刀飞起,一阵寒茫闪过,下一刹那斋藤的刀已然驾在千鹤的脖子上。   这样的出手速度,即便同是属于无外流的七月,也感到了不可思议,她也刹那明白过来,新选组三番队队长能够将居合打出那样的威名,并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可能……”   斋藤缓缓收了刀,眼看千鹤还在惊讶中不可自拔,总司却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脸上在笑,眼底的笑意却渐渐被认真取代,“阿一的拔刀法呵,可是出神入化呢,他刚才若是动真格,你已经见阎王了……”   “依你的身手,带出去至少不会碍手碍脚,我会向副长请示的。”   斋藤没有理会总司的夸赞,落下这一句话刚想要离开,却听见七月似乎下定决心的声音响起,“斋藤先生,请留步。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同样赐教?”   斋藤顿住了步子,展眸落在她身上,半晌方才应允,“如果动到刀伤的话,就叫停。”   对于七月的身手,他还是了解几分的,于是他坦然地拔了刀,同样的起手式,令千鹤觉得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的翻刻品,“好像啊……”   “像吗?呐,千鹤,好好看哟,无外流对上无外流,这样的比武可难见!”   总司脸上依旧是无害的笑容,只是他的声音却掺杂了几分兴奋。   “唔,他们的刀法也是一样的吗?”   千鹤抬头盯着两个人的对峙动作,一片静默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两人竟是几近同时地挥刀!   然而不过是刹那的差距,在出手的时候,七月知道她已然输了,输地非常彻底。   如今,在比武中她虽然能够凭借女子身段的柔软,以各种不同的刁钻角度出手,勉强扳回一些胜算,但是若是在真正的对决中,那刹那的差距已经足够斋藤将她一刀斩杀。   两刀再次相撞,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响声,七月借这个机会再一次对上斋藤水波不惊的眸子,想起日前他所说的,突然内心松懈,退开一步收回了刀。   “我输了,多谢斋藤先生赐教。”   斋藤没有说话,只是精准将刀插回了鞘,走出几步才驻足开口,“我认真了。”   “认真了?斋藤先生说,他认真什么?”   “呐,小千鹤,阿一的意思是说,七月是个难得的好对手呢。不过也是,阿哈,阿一的刀法在组里,还真没有几个需要动真格的呢。”   “这样啊……”   七月静静听着身后两人的议论,知道总司是故意说给她听,便缓缓带了笑转头看那个被称为“鬼之子”的栗发少年,淡淡出声,“见笑了,冲田先生。”   这一事件之后,土方副长应允了千鹤跟随巡城的队士一起出行,同是,鉴于七月出色的刀法和执意的要求,在仔细调查了她的身份之后,批准其加入新选组,归于三番队麾下。 作者有话要说:  ←_←老实交代,觉得是表白的都去面壁!   ☆、06-坚持   (斋藤一说:我会尽我所能。)   这天并不轮到三番队巡街,七月便寻思着出去买些日常用品,顺便和面店老板娘打个招呼,却又怕土方副长会顾忌自己做什么不利于新选组的事情,便提出让斋藤跟着她出去,这样若是她敢向新选组出手,他也能够及时阻止。   斋藤的忠心和能力土方是绝对相信的,难得斋藤竟然也没有反对这个提议,想到七月进新选组的最初原因,便批了假,默许了他们出行。   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明媚的阳光将一切都照耀地富有生机。不管这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明亮,活在当下的人们都显得无忧无虑。   “虽然我来京都不久,但是我总担心,京都会变天呢。斋藤……不,队长,你说呢?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做?”   七月与斋藤并肩走在道路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他,如期地看到他握刀的手下意识一紧,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会尽我所能。”   “真是个好回答。”   七月越发确定了斋藤的身份,从如此相似的外貌,性格,到刀法,甚至是总司叫出来的那声“阿一”,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记忆里的美好少年,叫她不得不相信,那个会有温暖微笑的山口一,到底是经时光碾磨,掩埋在岁月与鲜血下了。   “小的时候,我遇到过恶狗,是一个哥哥把我救了下来。说起来,他和你很像呢,不管是在什么方面,只是他的笑……非常温暖。不过,后来大概是因为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吧,终究没有再见过了……”   她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完全不在意斋藤是否听进去,又或者是有什么反应,语气淡然却憧憬,偏又微微自嘲,莫名地叫人有些心疼。   斋藤沉默着,听她一路念叨,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这一切的缘起,都是他啊。   可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又隶属新选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承认了,如今能带给她什么呢?本想尽快将她送走,她却偏偏执意留在了新选组,叫一向冷静自若的他也不由得叹息,“为什么要留下来?”   “为哥哥所说过的,那些能够抓住,永恒的东西吧。”   顺利地买到东西,走近面店,七月的心一下子感到了家的气息,雀跃地想要进去,侧头无意间,却见着千鹤十分激动地奔进了滐屋,似乎是要打听什么。一旁的总司不放心她独自一人欲追上去,又因同流浪武士发生冲突的队士而犹豫。   这一刻,身侧的斋藤有默契地快步向千鹤所在的方向走去,总司见到之后眉目一松,只谢过一声,脸上仍旧在笑,转身却足够让对手感到一阵冰寒。   “唉,等等!”   面店总还能够再来的,早见晚见都一样。下定了决心,七月小跑地跟上了斋藤,见他在门口停下脚步,也立在他身侧。   “请问……”   落单的千鹤气还未喘匀便脱口问话,不等掌柜回答,在屋外已听闻一声吼叫,“那家伙,是刚才和新选组一起的!”   斋藤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紧正欲抽刀,总司却已然带着一番队队士赶了过来,“阿一,该我出场了!”   “嗯。”   斋藤松开了握刀的手,带七月退往一边,只见一道亮光弯过,总司已经挑掉了对方想要攻击千鹤的刀,脸上的笑容绝美如狐狸,“你还真是不走运呢……在某种意义上,我和这帮家伙也是……”   待他一声令下,一番队队员鱼贯而入,将内里的人全部抓获。   这一次意外,反倒促成了大功一件,土方副长亲自从长州奸细头目古高俊太郎口中知晓,对方一派,打算趁风势大的日子在京都纵火,趁机把天皇拐至长州。而因为古高俊太郎的被抓,土方副长推测,当夜他们将会集合商讨对策。   而整个新选组的荣辱威名与兴衰,已然渐渐地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已被剧场版虐哭的某人还在更新你们居然还在霸王我!!!   ☆、07-孤战   (斋藤一说:你留在屯所。)   当天,负责监视的岛田给出结论,集会讨论地点应该是在四国屋或池田屋,但并不确定,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于是,片刻之后,大厅里已经聚集起了全部能够出行的队士。   仔细商讨过后,近藤勇做了最后的决定,“阿岁,你带24名队士去四国屋。”   “不行,这样说来,近藤局长只带10名么?这太胡来了!”   土方立刻反驳,近藤却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会带上总司,永仓,平助……”   听着近藤一个个报着组内高手的名字,土方的脸色渐渐缓和,随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时候,明显发现自己被排除在外的七月微微蹙眉,终于走上前去在斋藤身边轻声开口,“我也是新选组的一员……”   “你留在屯所。”   而斋藤不容反驳地低声开口打断她的说辞,随后不消多久,便同土方一起,匆匆带着队士向四国屋奔去。   “如果不是我这手伤的话,大约我也会去帮忙的。”   留在屯所的山南缓缓摇了摇头,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静如深海,“只可惜我现在也算是个废人了……”   “山南先生!请不要这样说!”这样自暴自弃的语气令千鹤吓了一跳,她蓦然想要开导山南,便脱口而出,“大家……大家都希望……”   “总长,集会的地方是在池田!”   还未等千鹤说完话,山崎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难有的焦急。听罢他的话,山南的眼神微微一黯,叹息着自嘲,“该死,我居然失算了……是池田吗?”   “总长,我这就去通知四国屋的土方副长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   黑衣的男子话音未落,七月已经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地与山南对视,请愿道,“我本就隶属三番队,如果能够和山崎先生一起去的话,路上如果不测,也能够有个照应。”   “好,那么,雪村,   ☆、08-扬名   (斋藤一说:遇到危险的话,就往我身边靠。)   此刻,池田屋内部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到处都是飞溅的血和残断的肢干,比起那天斩杀罗刹的时候更为血腥和残忍。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蓦地,七月忍不住惨白了脸色。   “保护自己就好了。”   斋藤明显看出了她的不适应,微微蹙眉,尔后低声地吩咐,“遇到危险的话,就往我身边靠。”   他说着拔刀已经冲入了战场,出手快,捷,利,一下子缓解了底层的压力,紧随之后的还有原田,一杆□□虎虎生风,片刻就将劣势扭转。见到他们的到来,新八带了一身血疲惫的笑着,几乎虚软的手一下下挥刀而出,“哟,斋藤,左之,你们终于到了啊。”   “是啊,你可以歇着了!”   原田又是□□出手穿透了迎面而来对手的胸膛,一面出声招呼,新八却是完全不领情的样子,脸上虽敛了昔日的笑意,语气倒是惯常的调侃,“平助那小子还在楼上死撑,似乎总司还在吐血,要帮就去帮他们吧,我不见得现在会倒下!”   “什么?!”   下定了决心走进池田屋的千鹤听到这一句,制止不住地,立刻大步向楼上奔去。   “喂!千鹤!不要过去!”   这厢新八还来不及阻止,转身一刀斜劈在偷袭着的身上,刹那又是一个身影擦身而过,这一次是七月,“没关系,我去保护她!”   “喂……”   眼看着两人向楼上冲去,然而新八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他们。他只觉得握刀的手都似乎已经开始发抖,有些自嘲的笑笑,回首又是一刀,刀锋如入泥潭,喘气都粗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战斗,并不是点到为止,亦或是有人劝和,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弱肉强食这种话,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真理。   楼上的房间敞开着门,眼看千鹤跑进了总司的那一间,又在无意中听到总司的剧烈喘息声,七月到底是咬牙拔了刀,也一并潜了进去。   总司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身上都是血,口中伴着剧烈的咳嗽也有血吐出,脸色俨然苍白如纸,却不断得试图站起来,挥刀砍向对面金发红眸的男子。   “冲田先生!”   千鹤惊呼出声,一个箭步拦在了总司的面前,即便没有太多本领在身,但仍然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对视。   “你也是这没用的家伙的同伴?敢来碍事的话,连你也照杀不误。”   分明带着不屑的语气,金发男子冷冷地笑着,说的话毫不留余地,“凭你这样,也想保护别人?”   毕生都没有经历过的耻辱,令总司气血翻腾,他用力推开千鹤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不由得狠狠咒道,“可恶……我还能打……”   这样的骄傲与执拗,算不算他的信仰?为新选组无限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站起了身,七月缓缓举起刀,努力将金发男子的视线吸引过来,“先生不觉得,这样欺负重伤的人,很无趣么?”   看见她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一瞬的柔和,却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嘲讽,出声,“所以说,人类真是愚蠢。不过,我已经没有和你动手的必要了,从你们闯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随后,对方露出一丝不屑的样子,来不及制止,已从窗口跃出消失了身影。   池田屋这一战,尊王攘夷派二十多人被杀,余人或伤或俘,新选组压倒性地取得了胜利。俨然,这作为一场以少胜多的对战已算奇迹,然而新选组诸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挂了彩,甚至有一人死去。   不过,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谁知道下一个付出性命的,是不是自己呢?   他们,不过是为了信仰在战斗,只此而已。   ☆、09-俳句   (斋藤一说:我这个样子……非常不妥吗?)   过了些时日,大部分人的伤势都有好转,哪怕是总司和平助的身体都恢复了许多。   是日清晨,天还灰蒙蒙地,模糊一片里未透出几点光亮。新选组屯所是一片静寂,除了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以外,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   明明是应该气氛沉重的日子,院子里却陡然响起土方副长怒不可揭的吼声,“冲田总司你给我出来!”   怎么了?   还在睡梦中的七月猛地被土方惊醒,带着些许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眼看着同样被惊醒的千鹤,同她一起披上一件外衣就匆匆出了门。   作为新选组里唯二的女性之一,七月自然是和千鹤共用一个房间的,而这个房间也在干部的住处附近,因而两人很快到达了吼声的源头处。   大约是警醒惯了,听到土方声音的大家很快聚集了起来,以致于在千鹤和七月到达的时候,俨然斋藤,原田,平助等等一系列人都已经将院子团团围住。   来不及束发,七月第一次看见斋藤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后的样子,有微风轻轻曳动着,竟是一番从未有过的画面。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斋藤转头来看她,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疑惑,突然轻轻开口问,“我这个样子…非常不妥吗?”   “啊,不,不是……已经很好了……”   七月赶忙挪开视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斋藤,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容,另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回答,缓缓跳上心头——斋藤先生……啊不,阿一哥哥,真的很美呢。   虽然似乎用“美”来形容一个少年并不合适,但放在斋藤的身上,却是出乎意料的恰当。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后世经历无关,只是那么萦绕在身侧,即便沉默如他,也能叫人只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这样吗?”   斋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对他们二人说,“你们不必过来的,这并非很严重的事情。”   “可是……”   “没关系没关系,千鹤,七月,你们回去好啦,要知道在新选组里,能够让副长这么生气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总司把副长的俳句集给藏起来了,每一回都要这么闹腾一阵子。”   见千鹤依然有些迟疑,俨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的平助开口笑道,“而我们呢,只是过来或者帮副长找俳句集,或者帮总司藏的……生活嘛,总要有些乐趣,对吧,左之,新八?”   “你小子,这一回帮谁?”   “那不用说,帮总司啦。说起来,斋藤是一定会帮副长的吧?”   “啊,能够帮到副长的话我会尽力。”   “看……哈哈哈哈哈……啊呀,来了来了!”   新选组的屯所自池田屋事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哟……土方先生,我在这里呢……这里!”   总司手里拿着一本类似书卷的东西左躲右藏,后面跟着俨然已经气急败坏的土方,从围廊奔跑而出,便引得围观的一群人蜂拥而上,不消片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伴随着千鹤和七月有些目瞪口呆的神色,这一场闹腾终于以副长抢回俳句集而收场。   各自回去整理好装束之后,大家才又聚集在大厅里,七月作为三番队员并没有进去,却可以听到里面偶尔的调戏吵闹声,抬头看天空,蔚蓝的色彩仿佛是那个人清澈却凝重的眼眸。   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对吧,阿一,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道歉了OTZ,前阵子写完懒得上网…【也是醉了,今天补全了……ps:阿一好美qwq   ☆、10-暂挫   (斋藤一说:你是女孩子,不能受冷。)   元治元年七月,会津番命新选组,前往镇/压长州。   因此,近藤下令,之前在池田屋一战中重伤的总司、平助以及不能再握刀的山南留驻屯所,除此之外,新选组全体集合,前往长州。   千鹤与七月也不例外。   身为小姓,千鹤自然是随从土方的,然而七月在这一边只是普通队员,她随行所需要作的安排,着实让斋藤操心了一把。   七月午后的阳光仍然是毒辣的,甚至连路边的叶都萎靡不振地蜷曲,静待暮色地降临。然而因为会津番命令的急切,新选组不敢多作休息,只得日夜兼程地赶到奉行所,却被告知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近藤局长,找所代司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去和会津汇合吧。”   在新选组诸人强压怒火的时候,斋藤开口提议。   “只有这么办了……”   近藤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烈日下的新选组队士,微微闭眼,“出发!”   最终,新选组全员,前往九条河原,与该处预备兵共同驻守。   烈日渐渐西沉,一丝凉意沁上肌肤,也淡淡抹去了之前心中的几分烦躁。天边的晚霞流光溢彩,渲染了整个天空,围绕着火堆去看,竟别有一番风情。   “入夜了……但愿今晚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土方跪坐在火堆旁边,闭目养神,一面开口吩咐,“警醒一点,这个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是!”   有些困意上头,斋藤刚刚闭上了眼睛,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向夹杂在三番队队伍中的七月望了一眼,见她还没有休息,便示意她一同去营地一旁。   “阿……队长,你找我有事吗?”   刚走出队伍来到斋藤旁边,七月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而斋藤静默着没有做声,只是淡淡拿下白色的围巾,围上了她的脖子,令她一刹那有些目瞪口呆,“队,队长?”   “你是女孩子,不能受冷。”   只是……这个原因吗?   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斋藤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经,叫她找不出任何地差池来,只好有些失落地低低应了一声,“嗯。”   可是……就算是夜晚,这天也没有冷到要围围巾吧……能四季无恙地接受这围巾默不作声的……大概……只有阿一哥哥了?   “那我先回去了,早一点休息。”   言毕,斋藤转身离开,只留一个背影在七月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然而,可能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一抹淡淡的红,在这一刻,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   这一夜直到天明,都没有发生什么。但就是在太阳升起之后,猛然响起的炮声,刹那惊醒了所有人。   新选组全员集合预备向城内进发,却被驻军一声喝停,“喂,站住!我们还没有接到命令!不可以擅自行动!”   而土方淡淡瞥了对方一眼,眸光中有着一种叫做武士之魂的东西,“如果尚以自己的职责为傲的话,就不要拘泥于命令!”   “这……”   驻军首领眼看着那群被他们看作乡下武士的恶人一步步地离开,终于咬牙下达命令,“跟上新选组,一起进城!”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的一君最萌了。   ☆、11-围巾   (斋藤一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果你们继续侮辱的行为,新选组和会津藩会让萨摩番付出代价。)   未知待他们赶到,看到的已是遍地的尸体与武器,加之萨摩与会津竟是联手对抗长州,这场战争因此提前接近了尾声。   “阿岁,接下来怎么办?”   左之汇报公家御门处有长州的人存在,而恰恰这时又有来报称,煽动此次攻击的人正前往天王山区,无奈之下,近藤开口问道。   决断的权利落在土方手中,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的双眸俨然已有了决断,“原田,你带兵去公家御门,驱除长州余孽,斋藤,山崎,你们确认情况,去守卫蛤御门!另外,近藤局长,说服守护职允许我们追逐四散的残党的许可,就交给你了,啊,源先生也一起去吧,别让他冲动。”   “是!”尽管是如此严肃的语气,说到最后一句,还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其余人跟我走!赶往天王山!”   立刻,兵分两路,新选组的人去了三分之二。   随后,山崎自请去和会津负责人打招呼,斋藤应允后山崎离开,他便独自带人前往守卫蛤御门。   越接近蛤御门,却能够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嘈杂的喧嚣。斋藤微微一顿,蓦地低声喃喃,“这个时候,会津和萨摩在抢夺功绩吗?真是愚蠢……”   “啊,什么?”   一直在队伍第一排的七月手里拽着斋藤昨夜给她的围巾,正惆怅如何还给斋藤,听到他的喃喃便脱口问出。那厢斋藤本不是一个适合说谎的人,当下反应了过来,只得搪塞过去,“啊,没事……走吧。”   走近的时候,七月蓦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之前只出现过一次,但是相比那一次的波动比这次强烈很多,是在见到那个金发男子的时候。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七月微蹙了眉,完全忽视了斋藤与对方的交谈,直到斋藤长刀出鞘,刀尖点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中年男子咽喉,才如梦初醒,只觉得那阵波动愈演愈烈。   “现在,我没有和你们动手的理由。”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果你们继续侮辱的行为,新选组和会津藩会让萨摩番付出代价。”   “我代表萨摩藩赔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七月总觉得面前这个中年男子有些熟悉,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由得一直盯着对方,试图找出些什么线索来。   而斋藤挥刀撤离,刀回鞘中,平静地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也不想挑起争端,我是天雾九寿,希望下次再见,我们会是同盟。”   中年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七月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萨摩的队伍中。   此时从山上望下来的话,猛然而起的是火光一片。   这一战役史称禁门之变,过激的长州流浪武士或战死或自尽,成功逃脱的人在京都放火,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之后,长州藩被视为反抗朝廷的反贼。   话说回来,不管这场战役后来的结果如何,但有三番队的队员在终于明白今日队长的违和感在于缺少了白色围巾时,恰巧瞥见了七月手里的围巾。   于是,这一役之后,三番队竟然传出了斋藤队长好男色的说法,一时间传到新选组干部耳中,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诸位当作调戏斋藤的笑料。 作者有话要说:  [一君的围巾:主人你看我一眼QAQ]   ☆、12-谣言   (可以当作番外……其实挺正剧的……混蛋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灵感啊TAT)   (斋藤一说:没什么,谣言而已。)   比如——和总司一同做饭时。   “呐,一君,说说看三番队里,你到底喜欢的是谁?”洗着菜的总司状似随意地开口,虽然语气明显就像一只狐狸,但斋藤显然适应了他随时惊天动地的玩笑,淡淡地开口,“没什么,谣言而已。”   “谣言?”   “啊,谣言。”   比如——和原田一同巡街时。   “我说阿一,来来来和我说,你喜欢谁?”走到半路,原田笑着顺手揽住斋藤的肩,刚问出声还没转头,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啊,刚才,他似乎听到了刀即将出鞘的声音,那个声音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于是——   “停停停停!阿一住手!我不问了,不问了!”   咔嚓。   刀入鞘。   比如——和平助擦身而过时。   “哎呀!阿一!上次我听说你喜欢男人啊!啊?阿一别来真的!”在屯所的楼道间偶遇,平助的感叹句脱口而出,却生生被斋藤欺上来不由地变了声调,“不不不阿一我在和你开玩笑!你放开!”   “啊,这样。”   斋藤一脸平静地退开一步,有些狐疑地转身离开——其实他只是靠近了一点而已,不用避他如蛇蝎吧。   综上种种,一向清淡的三番队长最近有些心神不安,连总司做菜多放了盐都没有制止。   进入七月末,天竟然愈发地炎热,正午太阳毒辣,照得人睡意恍惚,直想好好地睡上几天。   可是真正躺下想要睡午觉,却又是炎热的睡不着,七月烦躁的猛地拉开纸门,却惊讶地发现总司正靠着柱子半眯着眼,懒懒的模样像只猫儿一样。   “冲田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呐,小七月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坐。”听见七月的声音,总司睁了眼,带上了一贯的笑容,拍着他身边的位置示意七月坐下。   “啊,好。 ”   七月按他的指示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说起来,一君喜欢的人是你吧?那天,他的围巾在你手上。所以前阵子,三番队才会传出他好男色的消息……”总司没有看她,声音也是懒懒散散地,却是一下子惊走了七月最后的睡意,“怎,怎么可能?!他不过是觉得我是女子,需要多照顾一点罢了……”   “阿哈,真是迟钝的两个人。”总司似乎是不太喜欢强烈的光芒,伸手抬了挡在眼睛上,身体向后倒在木板上,这才继续说道,“一君这个人啊,从认识的时候起就表现得内敛到极致,偏偏对认定的东西执着的很,却又不善于表达,只能靠他的行为来表达。对了,知道吗?一开始千鹤被带回来的时候,脸色最冷的那个人,大概就是一君呢。”   “这样吗?”   “呐,所以啊,七月,想想一君对你的态度吧,他的迟钝在这方面比你过之而不及,要想他和你说清楚,那估计比六月飞雪还难,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去,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有过去,所以呢,一君才像喜欢石田散药那么喜欢你。”   总司缓缓地说着,却在最后一句突然突然转了声调,变得调笑而诡异。   “石田散药吗?!”   想起阿一哥哥异常执着的某样东西,七月只感觉口中一阵苦涩……完了,后遗症来了。   然而,和这句话同时响起的,是一句冷冷的疑问,“石田散药,很不好吗?”   七月的身子一僵,却听身侧的人仿佛习惯了的样子轻松开口,“哟,土方先生,午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第十章被锁了真找不出哪里有半点违规了QAQ   ☆、13-言明   (斋藤一说:我没有过去。)   元治元年秋,近藤勇力邀伊东甲子太郎以参谋的身份加入新选组。   对此,组内说词不一,有褒有贬,然而,却似乎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正将新选组推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无从知晓,也无力抵抗。   七月并不喜欢伊东,莫名的不喜欢,总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完全让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想,这种绝对的无力感令人惧怕。   并且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伊东这个人,将来会成为新选组最大的绊脚石,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依据,只是心中有些慌乱罢了。于是,她努力要求自己不要乱想,但却还是难免会偶尔感到冷汗涔涔。   秋季的太阳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毒辣,偶尔吹起的轻风带着丝丝凉意,使得七月也从昏昏欲睡状态中恢复过来有了精神,这日便执了木刀在院子里练习。   当下一刀斜劈而出,却明显感觉角度不对,七月皱了皱眉,重复那一个动作,却还是不得要领,不由地缓缓叹了口气——这个方向一直都是她的最大漏洞,对敌的时候将会成为她致命的缺陷,她也知道如此,便时时都在琢磨这个动作的要领。可是无论她如何弥补,都似乎找寻不到真谛一样,随之而来的无力感让她头疼不已。   再次挥刀而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你的右手不够用力,力量偏袒在左手。”   一语中的。   七月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暗暗加重了右手的力道,初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几下之后,她便感到之前的滞涩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样的流畅。   这样轻巧地解决问题,可是七月却开心不起来,她微微叹息地收了刀,身体僵在了原地——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时至如今,她受阿一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而偏偏是这样一份留存在心底至深处的习惯,却被那个最想瞒过的人生生撞破。   “你不是左撇子,为什么要用左手?”不敢转身看来人,那人却走到她身后,淡淡开口,“这不是理智的做法。”   “因为阿一哥哥你是。”   “我不姓山口。”   “我不信。”   话说到这一份上,七月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转身,随即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紫发少年,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巧合。我没有强求你做什么,阿一哥哥,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就因为你杀了人么?那并不是你的错。”   惯常不善言辞的斋藤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蕴含的东西复杂至极,却转瞬而逝,一刹那惹得七月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他不留余地地转身便走,只在拐弯处微微一顿,喃喃开口,声音低地几乎破碎在风里,“我没有过去。”   他渐渐消失在拐角处,而七月愣愣地站在原地,竟连总司站在了身侧都不曾发觉,“呀呀……阿一真是不解风情,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   猝不及防地回头对上祖母绿的眸子,七月突然开口问他,“你说……有没有人给阿一表过白?”   “啊,什么?”   第一回被人问到自己呛自己,总司刚想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却陡然一僵,猛地开始咳嗽,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令七月看得隐隐心寒,忙帮他顺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   半晌,总司缓了下来,半俯下|身撑着喘息,终于开口问她,“怎么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和他告白的人,会被他气死吧……”   “……”   总司承认,阿一的天然呆,终于有了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啊第十章总算审核过去了…嘛,估计接下来要虐总司了…   ☆、14-梦想   (斋藤一:无论未来怎么样,我的信仰永远不会变。)   他低头没有说话,闭上眼,却又是撕心裂肺地咳出声来,脸色一变,忙伸手捂嘴,隐隐约约仍有止不住的血从指缝间滴下。   “冲田先生!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月赶忙掏了手帕递给他,他接过擦拭了血迹,眼中有一瞬的黯然闪过,又一并踏去了地上的血迹。尔后抬头的时候,脸上依旧苍白着,却恢复了狐狸一般的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嘘……呐,敢说出去的话,砍了你哦。”   “但是……冲田先生,咳血不是小事情,我觉得你还是最好退出新选组,好好休……”   “不可能的。”总司打断了她的话,面容在逆光的阴影下变得有些虚幻,“我离不开新选组。”   “可是……”   可是这种状况,明明就是……   心头一空,七月不敢多想,却又止不住地多想。然而,当她开口又要劝说的时候,对方却微微眯了眼睛,打断了她的话,“七月,新选组之于我,大概就像一君之于你一样。这种想要倾其所有的感觉,你能体会么?冲田总司只为新选组而生。因为,我是近藤先生的刀啊。”   七月微愣,一时却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去反驳他,“可是……大家也迟早会发现的吧?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所以最好……在这之前我能够死在为新选组的战斗中。”   他淡淡地带笑看向天空,可是七月却觉得,这个笑容如今看来,竟是出奇的寂寞和虚幻。   “那么……和我做个约定吧,冲田先生。”转过身不忍心再看他的表情,七月的语气渐渐坚定了下来,“我答应你不说出去,但请冲田先生……无论如何不要勉强自己。”   “嘛,好啊,我接受就是了。不过这个约定真是无趣,还以为七月会有什么独特的想法呢。”总司微微撇嘴用一副鄙视的模样看她,引得她有些疑惑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说起来真是失败,我咳血两次……竟然恰好被你和小千鹤看见了……”   “其实本质上,冲田先生是个很单纯的人呢。”七月自动忽视了总司猫一样可怜兮兮的语气和表情,和缓着语气低声道,“不贪求物质和奢靡……也不注重钱权……而一心只是为了成为近藤先生的刀……这样的人,才能如冲田先生这样,活得快乐吧?”   “小七月活得不单纯么?”   总司没有反驳她的观点,只是故意顺手揉了她的头发,语气调侃,祖母绿一般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七月没有再说话,任总司揉乱了她的头发,长久默默伫立。   其实谁都知道的,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这样的美好安逸宛若梦幻,因为太过自在而显得不真实,也注定无法长久。   可是他们却难得地抱着同一个梦想披荆斩棘,目光里是摄人的坚定——一往无前地好像他们能做得了主似的。   算不算悲哀可笑呢?那样于天地来说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竟然有这样远大的抱负。   无法预料梦醒来会是怎样深沉刻骨的大悲大喜,也无法预料那会不会是一片回头无路的沼泽地,现如今他们唯一清楚的就是,从披上蓝色羽织的一刹那起,他们就再无退路。   然而他们不曾料想到,这个所谓遥远的“未来”,就在他们如此互相调侃畅谈的当夜,已经生生露骨在新选组诸位干部眼前。   注定无人入眠的夜晚,在伊东的刺激下,山南喝下了变若水,沉入黑暗,再无法坦然与阳光为伍。   而不知是幸与否,即便作为女子,斋藤也没有给七月任何额外的特权,当夜的骚动极为隐秘,除了因为千鹤夜半染血的重衣有些疑惑以外,她同其他队员一般认为,山南已经死去。   那一夜睡梦中她有些心神不宁,就好像前几次的波动叨扰着她一样,她的梦里只有一片未知而美丽的土壤,还有一名金发红眸,却笑容浅淡的少年。   而在她做梦的同时,慵懒执烟靠窗而坐的风间千景唇角微勾,低哑而令人着迷的线喃喃而起,“该醒来了,我的千允。”      ☆、15-痨病   (斋藤一:我早就做好了随时付出性命的觉悟。)   半个月后,出于综合考虑,新选组将屯所迁移到西本愿寺。   听说这原本是支持长州的地方,也不知新选组的干部因为什么才做了如此决定,但至少在七月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坏去处。   因了女孩子的天性,她在看到满树的樱花时不自觉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男装几乎都要遮掩不住烂漫的姿态,在无意中迸发而出,洋洋洒洒地肆意开来。而斋藤感到了身后人的喜悦欲回头提醒,却被难得一见灿烂笑容惊诧,忙不迭地低声咳嗽,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   ——浑不知新选组三番队长那一刹那愣怔的神色,早已然被敏锐的队士,了然于胸。   有些遗憾的,即便一向喜爱樱花,颔首顿足之间也能够看到樱花,但七月却总也没有时间好好停下来欣赏一次,待得她不慎在一次任务中受伤,被勒令休息几天,勉强得了空闲之后,才恍然发现,那棵本该花满如云的树,已在巡街、出任务中只余下残存的零星几点亮色。   于是休息几日之后,有着强韧恢复能力的七月早已耐不住性子躺着,又寻思着赏当年最后一回樱也是好的,便披着羽织走到门外散心。走到一处,见千鹤正洗着衣物,她刚想开口打招呼,却瞥见伊东咬牙切齿地抱紧双臂跑了过来,模样狼狈至极。   “那个……伊东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果不出其然,千鹤有些好奇地开口发问,手中的活儿也停了下来,但见伊东裹着衣服忿忿地抱怨,扭捏的姿态一时间像极了女人,“还能怎么?说要给队士体检,那个叫松本的医生竟然要扒我衣服……”   体检么?   七月心里微微一紧,脑海间顿时显露出一双祖母绿的眼眸。   而这双眼眸中,却没有笑意。   终于是到时间了么?那么……自此之后,鬼之子,还能够一直像过去那样微笑多久呢?   “该不会是……松本良顺医生吧?”   却见千鹤嘴里喃喃着,放下手中的衣物,脸上显现出惊喜的表情,大步向伊东先生来处跑去,“我也去体检!”   七月却并没有跟上去,也知道土方不会允许女儿身的千鹤和自己这样混杂参与体检,便独独静默半晌,尔后微微叹息着离开。   她只是偶然在体检后对上总司有些落魄的眸子,心领神会,无能为力,却又有些不忍心地开口,“即便到了现在,冲田先生还是最初的那个想法么?”   “呐,是啊,那个想法,永远不会变呢。”   一样随意的语气,慵懒的声线,如猫咪一般的笑容,可是七月却能够感受到,在他身上,有些东西,是真的已经变了。   变的痛彻心扉,偏偏无可奈何。   她突然想起了阿一哥哥所说的“永恒的事物”,然后有些辛涩的感觉慢慢爬上了心扉。   其实到现在,她几乎已经不敢再去相信什么所谓的永恒——她也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时间真是最最残忍的东西,并不会因为你翘首扬目而加快一分,也不会因为你痛入骨髓而减缓一秒,永远都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仿佛嘲笑着世人。   毕竟再怎么说,大家原来都已经回不去最初。   大概是这日体检的原因,之后几天闲暇时,新选组的干部都发现,千鹤和七月两个人突然消沉了许多,甚至有时候走错路都不会发觉,每每要走错了房间才会蓦然惊醒,闹的有些鸡飞狗跳。   几次之后,甚至连向来最清淡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斋藤,都觉得有必要找他们好好谈谈。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也没怎么虐总司……←_←   ☆、16-释然   (斋藤一说:我只相信永恒的东西,这一点是不变的……我想现在对我来说……新选组是永恒的东西,所以……同副长一样,我会为新选组付出一切,只此而已。)   有些犹豫地站在千鹤和七月的房门口,他迟疑着抬手好几次,才敲了门,“千鹤,七月,现在有时间么?”   “啊,队长,千鹤出去了,有事和我们说吗?”   七月起身推开门迎了斋藤坐下,又将手边方才在看的书收起来,眼见斋藤还是一脸淡然地沉默,默默低了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那个……那天的话……你不要介意……”   “我并不介意,你不用放在心上,与其相反,我来是想提醒,你们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冰蓝的眼眸隐隐透出严厉与关切的光来,难得地,这与他平时面瘫的属性完全不同,“如果带着这样的状态去做事的话,可能会一事无成,我不希望三番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千鹤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最近状态不对……我尽力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微微一顿,七月有些迟疑着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时至如今,你还相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吗?而这种东西,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斋藤面色沉静,只是淡淡地看她,眼色不辨喜怒,唯独带了些微犀利,“为什么这么问?”   好像有什么被看穿了,七月无助地抱了膝盖蜷缩起来,好像这些天的害怕都在斋藤的目光注视下爆发出来了一样,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哭腔,“我真的很怕到头来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那么阿一哥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何以为继呢?”   斋藤沉默了一下,第一次没有反驳这个称呼,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良久才开口,“我只相信永恒的东西,这一点是不变的……我想现在对我来说……新选组是永恒的东西,所以……同副长一样,我会为新选组付出一切,只此而已。”   那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各自的心思,破天荒地一点点消磨了整个下午的时光。   然而七月却并不觉得无聊,相反,能够这样安静地陪在阿一的身边,她梦寐以求。   斋藤在黄昏的时候就告辞了,而七月一直坐到门禁时分,才看见千鹤姗姗归来。   她抬头想要打招呼,却明显发现对方的精神好了许多,忍不住开口逗她,“呐,千鹤出去一天遇到谁了?这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说罢内心默默画圈……所谓近墨者黑,跟向来以调侃她为乐的总司待久了,果然也被传染了这个奇怪的属性。   啊,不行不行,迟早要改掉才行。   果然抵挡不住这样的调戏,千鹤的脸一下子泛出了红晕,别扭地嘟囔,“没遇见谁……只是出去……散心而已,倒是七月你的脸色也、也好了很多呢。”   “啊,是么?”   ——“我想现在对我来说……新选组是永恒的东西,所以……同副长一样,我会为新选组付出一切,只此而已。”   七月的脑海里蓦然回响起斋藤冷淡却坚定的声音,尔后唇角微勾,“是呢,我的心结已经结开了,千鹤也是吗?”   “大概……是的。”   “这样就好。”   七月微笑。   新选组吗?那么……就这样吧。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毁灭,但是,我也不想到了最后,才开始后悔最初所做的决定。   所以,阿一哥哥……就让我陪你为新选组,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17-岛原   (斋藤一:很多年后,我依然还记得那时的欢乐与……和大家相关的一切。)   (ps:其实看到这个时间就该知道是什么故事了吧←_←然后实在找不出是在哪里喝酒的,就默认岛原了。)   庆历二年夏,平淡如流水的日子再一次被打破了。   接连传来的家茂公逝世,长州番又有动作的消息让整个新选组都染上了一丝阴霾与沉重,于是除了外出驻守告示牌之外,七月出门的机会只手可数。   然而这天,平助却突然兴奋地来敲他们的屋子,天性率真像个孩子一样的少年在门外就大喊,“千鹤,七月,快出来!有好事呐!”   “怎么了?乐成这样?”   虽然不曾说过几次话,但是七月对于这种开朗阳光的性格是极欣赏的,于是连带也欣赏着平助,“呐,堂堂番队长这个模样,真让人不放心呐。”   “是左之在岛原请客啦……副长说要叫上你们。”   “啊,原来是副长的心意吗?”   明确知道和自己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有些戏谑地瞥了千鹤一眼,然后便和平助拉着千鹤就走出了门。   “说起来……平助君。”   同千鹤一样,七月是这样叫他的。   “怎么?”   “你多高?”   “……”   眼见着少年有些扭曲的脸色,七月偷偷地低头憋笑,然而她心里却愈发觉得,新选组大概就像是她在面店以外,真实的家了。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所以方才,才会允许她这样的放肆吧?   大概是碍着土方的面子,他们被引进的是一间极其富丽的屋子。   四面的竹帘疏疏地遮掩着窗外星色,除此之外就是大团大团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的花的纹饰,密密匝匝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却并不显得庸俗,只是在无意间流淌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   还有罩着镂空灯罩的柔光,在无形中,为整个房间都增添了几分和缓与魅惑。   岛原,果真是名不虚传。   “我是来替各位助兴的君菊,衷心希望大家今天玩得尽兴。”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动人而不失柔媚的女声,下意识地抬眼看去,映入眼眸的是一名身着红色繁衣的女子,眉眼精致,气质沉凝,当真是美艳无双。   “好漂亮啊……”   身侧的千鹤低声喃喃着,眼色中有着惊叹和艳羡。   是啊。   七月扯了扯唇角,重又低下头去看渐渐布上的酒菜。   其实不止是千鹤,就算是习惯了男装的她,也会在心底深处,怀着某种对于女装的渴望吧?   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之下,在她回归黄土之前,还有没有可能穿上一回女装呢?   微微苦笑,她饶有兴致地一面伸手挟了筷子夹菜吃,一面笑看新选组诸位干部们的表现。   有原田,平助,新八的地方必然有说不完的笑话停不了的闹腾,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定局,而方才那名自称“君菊”的女子,此刻也坐在土方的身侧,低声笑说着什么。   这时,土方已经喝得微微有些上头,脸色泛着红地不时应答,俨然是与惯常不同的风流少年姿态,令人啧啧惊叹于他在醉后才显现出来的本性,可以想象是平日何等地为新选组付出,何等地严厉,才至于被戏谑地冠以“魔鬼副长”的名号。   旁边总司却难得安静地坐着,懒懒地笑着端酒,眯着祖母绿的眼睛时不时插上几句,模样像只狐狸,同样让人完全无法将他和凶狠残忍的“鬼之子”挂上钩。   这之外除了千鹤,就是斋藤了。   ☆、18-女装   ←_←总有一些剧情是欢乐的~同现码无修改…错字什么的求挑w   18   (斋藤一说:去吧。)   与大家不同的是,即便在岛原,斋藤仍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无动于衷的神色,他并不怎么吃菜,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却不像大家那样显现在脸上,表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七月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今日的放纵和肆意。   大约只有面对自己绝对信任的人,他才会卸下防备,收敛锋芒,退化成最初的安静少年吧?   还记得那个时候,没有带刀的阿一哥哥曾经好几次被当成女子调戏,如果不是他不露声色地下手,抽了对方的刀将对方扳倒在地的话,大概谁也不能够相信这么一个安静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危险性。   想到当时阿一哥哥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愉快地提了筷子夹菜吃,却听一直没有开口的他不在意地端杯开口,“那让她换上女装不就行了。”   换女装?!   谁?!   突然炸开的喧嚣将七月的思绪扯回到交谈中来,警惕地捕捉到了“女装”这个词,她感觉眼睛微微一跳——好像会有什么大事不好了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呐,君菊,麻烦你给千鹤换女装了,啊,还有七月也要!”   入耳的清亮声线根本不需要辨认,就在脑海中自动和平助划上了等号。   “平助,君——”   不就之前嘲笑了他的身高嘛,用得着蓄意报复!   男子汉大丈夫,我诅咒你一辈子长不高!   七月默默在心里诅咒着平助,身侧清淡的声线却蓦然响起,“去吧,七月。”   筷子掉在了地上,七月发誓她今天就根本不该来。刚才她虽然也想过女装,但是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要穿的意思!   可这下……是连阿一哥哥也倒戈了吗!   在新选组干部的起哄之下,七月无奈至极,最终还是跟着君菊和千鹤一起走了出去。   ——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繁复而华丽的女装了。   这是七月见到君菊所持的衣服之后的第一感受。   在随着千鹤去换女装之前,君菊先带来了一个近似打扮的女子,低声交谈几句,女子便笑着应了,然后向七月走了过来。知道是由这个女子来为自己换装,考虑到第二天还有巡街的任务,七月便和她商量着将发型妆饰妆容一类的东西尽可能简化,对方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尔后转身出门,一步一行间卓绝的气质浑不像是艺妓所有。   不消半晌,她已是重又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明显比之前轻了很多,步骤也比想象中简略很多,所以即便是一开始耽误了些许时间,在千鹤那边有开门的动静之后,七月这边也已经全部完成。   “打扰了。”   为她换装的女子将她领到屋前推开门,这才再次行礼,然后退下。   然而奇怪的是,屋内却不见土方和千鹤,也不像之前一样吵闹,其余的干部即便都在,却鸦雀无声,反倒是斋藤独自一个人仿佛完全无视她的出现一样,仍旧在原地说着些什么,清淡的声线在耳边持续不停,惹得她目瞪口呆,“……作为新选组的一员,要时刻保持自己的状态和……”   阿一……哥哥?   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一君喝醉酒官方我记得有个drama,翻译过来貌似是喝酒别被酒吞了←_←很萌很萌的抓。   ☆、19-表白   (斋藤一说:你明白吗?所有的那些否定与冷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但就是因为喜欢,才必须要把你从身边推开。)   然而还不等七月思考清楚目前的状况,看到她的出现,在场的干部都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扑了上来,脸色非常不好,即便是强作冷静的总司,嘴角也下意识地微微抽搐。   “啊啊啊啊七月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家队长带走,出门右转三个厢房,越晚回来越好,快走!”   诶,不对!为什么是她?   等等什么叫做她家队长啊!   啊喂!   下意识地躲开平助的推搡,大略地看了四围一圈,忽视掉正喋喋不休的斋藤,七月最终把疑惑的目光对准了还算清醒的总司,却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奇特表情。   这时,对方已经放了筷子,半抱着刀眯眼看她,“呐,小七月,阿一他一喝醉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已经被荼毒无数次了,对我们说的大概就是那些新选组守则……对你会说什么,大概会很有趣?嘛,所以,总之,只好麻烦你了。”   眼看着身旁的三人已经要被斋藤逼疯的样子,七月终究于心不忍,缓缓点了点头。   被半拖半拽地拉到指定的厢房,她无可奈何地看着安静下来半闭着眼的斋藤——缓缓叹了口气,想来也不可能把喝醉的阿一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她顺手拧了把毛巾,刚想要替他擦把脸,却陡然对上一双有些迷茫的蓝眸。   这是……醒了吗?   她试探着开口叫他,“阿一哥哥?”   “啊,我在。”   这个回答,对方说的异常坦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七月的浑身却是一僵,不可思议得看着斋藤——之前还死都不承认,难道喝醉了个酒,他就转性了?   然而,七月不曾想到,他后面所说的话,更是生生地将她愣怔在原地。   “现在的我是新选组三番队长,时刻都走在生死边缘,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了,七月。”   他仍旧半闭着眼,柔顺的刘海垂下半遮半掩,看起来与假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显得更加温柔一点罢了。然而他的话却是如此石破天惊,以至于七月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个环境太险恶,根本不适合你……所以从再见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不能让你被卷入进来,无论以什么形式都好。”   “你明白吗?”   “所有的那些否定与冷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但就是因为喜欢,才必须要把你从身边推开。”   “七月……”   他渐渐沉默下去不再说话,脸上坦然的很,酒品也是绝对的好,卷了薄被就安然睡下,反倒是把七月煞地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么靠墙坐着,整整失眠了一个晚上。   于是——第二天清早回屯所的时候,她的两眼下方有明显睡眠不足的痕迹。   于是——第二天清早回屯所的时候,总司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开口,“嘛,小七月,昨天阿一对你做了什么?好像真的很有趣的样子。”   总司……调戏人很好玩吗?   七月狠狠地瞪他,自己却又是满脸红晕上头地说不出话来,幸得斋藤从身后走来,才最终解了围,“七月,出去了。”   “啊,好。”   完全无视总司目光里面看好戏一般的笑容,她就这么跟在斋藤后面仓皇逃出了屯所。   一路上都是同平日一样的喧嚣,然而七月的心里却是烦乱的很。她很想就这么开口问斋藤他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又生怕这么莽撞的举动会引来不必要的尴尬。正犹豫着,却反倒是斋藤顿住脚步首先开口了,“抱歉,昨日我喝醉了,如果有什么过分举动的话,请不要介意。”   “啊,没有,你的酒品很好,什么都没做。”   稍稍愣了一下,七月鬼使神差地隐瞒了他所说的一切,装作没事人一样地立刻回答。   ——是啊,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让她失眠了一个晚上而已。   “这样吗?”   那厢斋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色和缓——当然,前提是,如果没人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把贴吧发到现在的全贴上来……不就就完结了……   ☆、20-暂变   (斋藤一说:七月,我说过我坚持永恒的东西,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雪色还没有退去,新的一年,又是来到了。   近期,伊东接连秘密宴请新选组的几位干部,甚至在宴上明目张胆地询问干部们是否有对新选组不满意的地方,这种近乎“分裂”着新选组的做法,一时间成为了诸位干部茶余饭后关注的焦点。   注定不平凡的庆历三年,在新选组诸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猝不及防地,已悄然而至。   不是没有感觉的,七月也时常会感到内心隐约的不安,但她只是告诉自己不要去乱想,况且今年的樱花开得异常好,她宁可相信其中的暗示,大约与好运之类的相错无几。   然而,这所有的自我安慰,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脆弱地在“斋藤将要跟从伊东离开新选组”这个消息的打击下,变的支离破碎,可笑至极。   不解在心底一点点生根发芽,渐渐蔓延开来,肆虐地,刺痛着她心中的每一寸。并不能说如今的她对于新选组有怎样深厚的感情,只能说出于她对斋藤的了解,对方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利益诱惑而改变初衷的人。   那又是……为什么呢?阿一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如今的斋藤,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屋内,除了巡街之外,绝不再和斋藤有半分的交集。   ——一下子心头空空落落之后,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关于她,或者关于阿一哥哥的未来。   这样波涛暗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月中旬。   不过是短短的十几天,新选组的紧绷气氛却达到了往昔从未有过的高度,无论是队内还是队间,伊东派和其他队士都渐渐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   这种结果,绝不是任何一个干部想要看到的。于是,在伊东无意间撞见本该死去的山南以罗刹面貌出现,提出分组之后,破天荒地,近藤与土方一行人竟然是答应了这个有些荒唐的要求。   更可怕的是,这之后“斋藤果真会离开新选组,追寻伊东而去”的确切消息传来,宛若五雷轰顶一般地,一时间令整个三番队哗然大乱。   这个时候,如坐针毡的七月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她想,不好好地问个清楚,大概她自己也绝对不会死心吧。   于是,相隔十七天之后,怀着某种复杂的心情,七月再次叩开了斋藤的院门。   相比她的急躁猛进,斋藤则明显表现得安然许多。   似乎是早料到她会来找他,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院中出神,听到院门开阖的声音,才淡淡转了身来看她,眼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风拂过,有落樱缤纷,是时他的身影在漫天的花雨中,眼色相衬,竟恍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生生将七月的质问逼得转了调,最后愈演愈轻——“阿一哥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一次,你走的心甘情愿么?”   斋藤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坦然,澄澈的蓝在一刹那深沉地看不见底。   微微一愣,七月有些仓促地垂下头去,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仿佛是生怕就此沉溺淹没了一般。   她从没想过,原来人也可以与自然相融到这样一种,美到令人虚脱的地步。   幸而她很快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终于在沉沦之前生生刹住脚步,语声依旧带冷,却明显比之前要和缓了许多,“阿一哥哥,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至少,我不相信你是个会背叛新选组的人。”   听到这样果断决绝的信任,斋藤的眼色微微一闪,似乎是有些动容,片刻沉寂之后,紫发蓝眸的少年渐渐恢复了淡然,尔后低低开口,“七月,我说过我坚持永恒的东西,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21-且行   (斋藤一:而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也言尽于此——不论如何,至少当下,新选组还是我的永恒。)   “嗯。”七月点头应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斋藤微微一顿,重又开口,“而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也言尽于此——不论如何,至少当下,新选组还是我的永恒。”   言尽于此么——?   没关系,已经足够直白了。   七月这样想着,然后脸上终于缓缓地浮起一丝笑意。   尔后,七月犹是驻足,斋藤却已擦身向门外走去。   庆历三年三月二十日,斋藤、藤堂与其余十名支持伊东的队士离队,前往担任“御陵卫士”。   而七月却没有去送他,反倒是倚靠在随着阳光盛放的樱花树下,默默地望着天空。她不知道斋藤此行的具体目的,但是她相信,这分别只是暂别,绝不是永别。   呐,说好了的,阿一哥哥。   就在新选组。   ——我等你回来。   御陵卫士离开之后,屯所一下子空了许多,随即地,为了暂时弥补心理上的空缺,七月搬到了原先斋藤的住所,据说这一点,还是总司无意间向土方提起的。   是夜,安静地连风过落叶声都清晰可辨的新选组,突然响起了火器的声音。   刀光在片刻之后熠亮了天空,幽幽的月色与之相和,仿佛是浸了霜一般透出森然的冷意,刀剑撞击的金属音在嘈杂之中分外刺耳。   在迷迷糊糊中被惊醒,七月刚想坐起来外出看看,心头却是蓦然一痛,捂住胸口蹲了下去,蜷缩成一团,双腿已是虚软无力到完全站立不行。   是那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这一次格外厉害,隔着胸腔,她几乎都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愈跳愈快的声音。   与此同时,门外也有一个脚步声,愈来愈近。   眼前渐渐变的一片模糊,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心口的那种刺痛感却在电光火石间袭击了脑海,一阵头痛欲裂得她几乎要昏过去。强撑着抬头看了最后一眼,入眼的只有一片耀眼的金。   金色……吗?这么美丽的色彩,为什么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极端的悲伤和喜悦?   还有间杂在其中的,交错血影。   视线渐渐清晰了,但所及处却不是熟悉的新选组,而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美丽原野。那之上,有着调皮嬉戏的孩子,以及笑容温和的父母,笑声朗朗映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所谓天伦之乐,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刹那地,七月在心底生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艳羡。   视线一点点地拉近,美丽的世界却在须臾之间措手不及地转变为修罗场,刀光,剑影,屠.戮着生命,悲号,哭喊,控诉着不甘不愿,双亲决绝坚毅地挡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却只换来片刻的迟滞,七月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推,手却是直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一时间愣了眼,方才已经渐渐消失的剧烈心痛,又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再次有直觉的时候,她的周身已是铺天盖地的血色,完全分辨不清是自己的,亦或者是敌人的。她不由自主地狂奔,但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心头是莫名的悲伤绝望,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得几乎要把她逼疯。   ☆、22-梦境   (斋藤一:的确,我们都还不是鬼,但终究有一天,我们会为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变成鬼。)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些惨烈决绝的记忆?   她是七月啊,竹下七月,阿一哥哥的七月。   明明知道这应该是一个梦境,她却醒不来,过不去,只能忽而如局外人,忽而如事中人一样,无奈万分,却又不得不亲眼目睹这一场场的悲喜交加。   如悉失控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这个时候如果七月有感知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的周身正缓缓透出金色的光芒,有一点像薄薄的金屑漂浮在空中,透着清和的光芒。   然而,这种光芒却在突兀响起的破门声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似乎从不曾存在过。   明显是不满得“哼”了一声,原本静静站立在一旁的金发男子渐渐背过身来,红色的眸间满是高傲慵懒的味道,“真是碍事。”   “碍事的是你!风间千景,若新选组就这样被你们大摇大摆地来去自由,岂不是太折辱了‘诚’名号!”   凌冽的光在紫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怒斥声落,只是须臾之间,土方的刀已然干脆利落地出鞘,直指对方的胸口,完全不留一丝余地!   然而,即便是这般的犀利绝杀,却只换来风间不屑地笑,以及拂袍摆袖周身漾起的气浪周转——土方下意识地挥刀去挡,奈何人的身体到底扛不住鬼族与生俱来的威力,刀陷在气浪里,在有限的范围内来来回回,却完全到不了能够损伤风间的地步。   “渺小如蝼蚁的人类,也要挣扎么?为自己的运气而感激吧,照顾好我的妻子,择日我再将她带走。”   蹲下身来抱起彻底昏迷过去了的七月,风间并不恋战地收拢气浪,伴随着转瞬消失的身影,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土方岁三,你还算不得鬼。”   算不得鬼?   有些不甘地将刀插回刀鞘的时候,风间的这句话有如质问,渐渐横亘在了土方心间。   的确,他还算不得鬼。   之前鬼族的那个女孩想要把千鹤带走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必定能够护得千鹤周全,可是谁想那所谓的承诺,如今在现实面前却是如斯的苍白。   这一次被带走的是七月,那么如对方所说,下一次大概就是千鹤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了所有,时至如今,当信仰遭到践踏的时候,他又能做什么,才足够安慰队士们被鬼族一次又一次打击的信念呢?   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来,土方的目光一深,注视着里面所盛的血红色液体,只感到变若水在沉寂下来的月光中,绽放着妖异诡艳的色泽。   他大概也会在某一天踏上罗刹这条道路吧?是的,为了心中想要保护的,他向来不惜一切代价。   不知道是经历了多久的变迁,在极度的疲惫之中,七月沉沉睡去。   这一回的梦境中没有鲜血与杀.戮,有的只是深沉无底的宁静大海,愈发不可收拾地将她拖往更深层的睡眠。   乃至这一睡,就整整是两个昼夜。   乃至——她醒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这种僵硬感几乎让她有了一种她是古老木乃伊的错觉,胃疼剧烈,喉咙也干涩的难受。   静静闭目躺了一会儿,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四处张望。渐渐地,在迷糊一片中她的视线变得清晰,目光也有了焦点,落在了斜靠在窗边的人身上。   这个人,如果换作之前的七月是不认识的,就算是池田屋的一瞥也只是匆匆而过,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但若对于如今已经有了完整记忆的她,这个背影,却熟悉到闭目就能描摹的地步。   ☆、23-旧事   (斋藤一:就如少年时一样,平时并没有什么,却偏偏要等到离开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已经住了一个赶不走的人。)   同时,伴随着那种与记忆同来的熟悉感,她的恨意,也正步步剧增着。   手下意识地摸到身侧,七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刀并没有被拿走,不过随机她便释然了,想来也是,不要说现如今浑身乏力的她,即使是状态最好时候,她在对方的手上也过不满十招。   何况,就依她所知的风间来看,鬼族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然而新选组的特训在这一刻便起了效果,歇息片刻,抓逮住对方的掉以轻心,即便知道没有任何胜算,她还是将身影缓缓隐没在黑暗里,猛地刀光亮起,已是一招绝杀而出。   这一刀,不是致命,而是宣泄,不是真格,却胜似真格。   她的恨,浸润着每一分的锋芒,使其更为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杀意。   这一举动,措手不及地令风间都大吃了一惊。   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已经两天两夜昏睡了的孩子,在醒来的时候,还能够有这样的爆发力。他亦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再次回到风间家的时候,竟携带着如此深厚的满腔恨意。   不过这动作对于风间来说到底迟疑滞涩,不自觉地,他以鞘为刃格开了攻击,嘴角俨然带笑地从窗上翻身跃下,转瞬,已经出现在七月面前,顺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呵,你这是一醒过来,就想要袭击哥哥么?”   七月默不作声,只是抬头看了风间,眼眸间冰冷地没有一丝笑意。   说来也是可笑,活了这么些年,七月竟然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哥哥,她想,如若不是那一次机缘巧然闯入池田屋上层,介入他和总司之间战斗的话,这场梦魇一般的重逢,大概还要隔上许久。   过去对他有多深的依恋,在那一次毁家灭族的恐惧中,被抛弃的她就有多深的恨。   她永远都不能够忘记最后那一刻他没有温度的表情,那样地刺骨和不留余地,怪不得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她养成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孤独性格。   同时,拜他所赐,她曾经一度踽踽独行,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去依恋别人。   ——如果没有遇到阿一哥哥的话,她的下场应当会是一直那么独行下去,然后一个人寂寞到生命的终结。   “让我回去。”   保持着异常微妙的动作,开口的时候,七月的眼色犹然不变地交织着悲与怒,“既然当初做了选择,你就应该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回去,就当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再见过。”   “新选组就那样好么,一个两个的鬼,都拼了命地要去那里。”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熟悉的语调,依稀是年少温暖的感觉,不由地让七月的精神渐渐恍惚,也放弃了挣扎地任对方拢入怀中。然而下一刻,风间所说的话却宛若霹雳一般,在耳边猛然将她炸醒,“还有——不能挽回的话,鬼族兄妹之间,也可以成婚吧?”   “胡闹!”   心里一个激灵,猛地将风间一把推开,七月大口地喘着气刚想说些什么,却瞥见了他眸间些微的戏虐神色。   才恍然大悟,这不过又是他习惯性地与她开玩笑罢了。   小的时候唯独对她,他才会露出本性中最真实的一面,每一次她不开心了,他总会说一些话逗她开心,久而久之,这大概真的变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之前一君喝醉酒的状况我记得有个官方的抓_(:з)∠)_ ……没听过的可以去找来听听特萌~翻译成中文貌似是喝酒别被酒吞了【←   ☆、24-羁绊   (斋藤一:这一辈子,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悉深重的懊悔与无力。)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仍然不曾忘却这种习惯,而对于鬼族来说,“成婚”这种词,当真是最高的诺言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   只是如今听到这样的话,面对这样的他,七月的心却是没来由地一片冰凉。   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们之间,经过十年,到底是已经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无法逾越,这真是一个可悲的词。可悲到古往今来,竟没有任何人能够突破它的魔咒。   窗外有同等温度的月光倾洒下来,在风间的浴衣上如液体一般地流动,随着他的呼吸细碎闪烁着,屋内,安静地连呼吸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风间的眼色,也在沉默中一点点地黯了下来,“犹豫至此,那群人类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他们?他们教了我你这样的大少爷永远教不会我的东西,我接受地满心欢喜,所以,我将过去的种种——连同你如何狠绝将我抛下的那些记忆,全都忘掉了。”   说这些的时候,七月的语气讽刺,眼角却明显有液体沁出。她恨恨地别过头去,止不住地眼前模糊了一片。   “那么你就好好看着,人类最后是怎么背叛所谓信仰的吧。”   恼怒之下,风间本就低沉的声线,更是宛若风吹浮冰,冷彻了心上。   而她却沉默着,甚至这之后,直到风间离开,她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空白了许久,直到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腿又开始僵硬了,才一点点软倒在地。   刚才那一刀,其实已经拼尽了她毕生所能做到的极致。   刚才的那些话,其实也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绝情。   她自然不可能傻到分不清爱与恨,尽管这种恨来源于被抛弃的失落,也绝不可能掩埋其爱的本质。但是,如今她身为新选组的一员,被掠走之后,新选组必然会有所动作。而这些鬼族的爱与恨,她都不想波及到新选组。   所以,在新选组来救她之前,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稍晚些来给她送饭的人她记得,是追随于风间家的天雾九寿,同时也是上次代表萨摩藩向新选组道歉的人。   “君子有容乃大”,看到天雾的一刹那,七月的脑海里是这样的一句话。然而确确实实地,在谦逊有理这一方面,天雾当之无愧得是典范。   七月如同平常一般地起床,吃饭,休息,除了不再巡街之外,宛然就像是在屯所内。然而她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正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离开风间家的时机,所以为了这个时机,她必须时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要知道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自己更为可靠。   她一度认为自己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够与哥哥耗到最后,却未料在一月后的某个黄昏,之前的全部冷静与麻木,竟一夕破功。   那日她在天雾的陪同下去采买必需的物什,走到街口处的时候,却有一抹淡淡的紫掠入眼帘,再也挥之不去。      ☆、25-决绝   (斋藤一:那一刻我觉得,如果我只是她口中的“阿一”,该有多好。)   那样的发色,那样的气度。   是阿一哥哥,不会有错。   一刹那,前些日子被她压抑到心底深处的想念和情感,在蛰伏许久之后卷土重来,顿时让她乱了方寸。   她向着那个方向跨出两步,却最终停了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的沉默远去,宛然依稀间尝到了当年斋藤的彷徨。   这种日子,她还要承受多久?   心口闷闷地发痛,她没有声息地在原地垂下头来,暗暗握紧了身侧的刀。   原来,无论表面上有多坚强,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失了依靠就会哭会失落的孩子——这些年来,她仿佛一直都是这样的,没有分毫的改变。   虽然最终克制住了夺路逃离的想法,但从街市回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沉默,不吃饭,也没有任何动作,除了还有呼吸之外,整个人就如一团瓷娃娃,自暴自弃地蜷坐在床上。   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不正确不理智的。但同时,如果成功的话,这也是目前她能够离开风间家最快的办法了。   她在赌。   尽管她没有任何的把握,但她想赌一赌自己所剩无几的资本,她想赌哥哥在这么些时日之后,心底对她还会抱有的一丝亲情和怀恋——哪怕她完全不知道这十年来,哥哥会不会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但幸好,一切都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   几乎就是她自我放逐的当晚,门就被多日不见的风间狠狠地推开了,换个更准确一点的词,是砸。   微微一愣,哥哥这样的举动倒是出乎了七月的预料。   她没有见过这样气愤的哥哥,因为在那些还零乱断续的记忆里,哥哥的形象永远高贵淡然,雍容华贵,仿佛天塌下来都压不垮他嘴角细微的弧度。   可这一次,七月却真真实实地知道,他生气了。   虽然他的情绪在慢慢平静下来,可是那双红色的眼眸中却依旧盛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满满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他一步步地向七月走来,长久居高临下地看她,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主角出场,七月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地侧过头来坦然承受他的怒火,也浑然不顾脊背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些微地疼痛,目光不躲不闪,亦不偏不倚。   “记好了,我带你回来不是在谋策什么,单纯是想要在你觉醒之后,弥补你失去的十年亲情。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好好呆在这里,我会找时机让你回去。”   言毕,风间没有再多作停留,转身即走,同样是一袭浴衣在身,然而七月看在眼里,这次他的背影却莫名多了一点萧瑟的味道。   金色的发在月光下,折射着某种刺痛人眼的光芒,而这种光芒也同时地,刺痛着人心。   “谢谢你,哥哥。”   鬼使神差一般地,七月低不可闻地在原地喃喃出声。   而对方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仍是不急不缓地推门离去,只不过在门栓落上的一刻,门外交错的阴影中,隐隐有一抹苦笑攀上了风间的唇角,“呵。”   ☆、26-重逢   (斋藤一说: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不想,风间所说的这个时机,却整整叫七月等过了盛夏与暮秋,直到进入十一月,才姗姗来迟。   那是一场震撼到足以写入历史的暗杀行动。   七月想,大概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样触目惊心的画面。   即便她没有参与全过程,即便她只是在杀戮的最后,被推出去作了所谓的“挡剑牌”,很快就被新选组救下,但单凭那短暂的几个刹那,她已然感觉到发自内心地胆战。   扪心自问,虽然身在新选组,但七月真正面对过的杀戮,却只手可数,何况是那狭窄路口堆满尸体的状况,更是见所未见。   然而,她所害怕的并不是尸体,那并没有什么,至少在族变的时候她见识过的远比这场事变要多。   她只是突然不敢想象,表面歌舞升平这个世界到底还能够残酷到一个什么地步。   并非为国家大义,并非为利禄功名,单单只是为了所谓信仰,就落得个荒野乱.葬,尸骨无存的下场,甚至有些人连最简单的墓碑都无法留下。   那一场将新选组,萨摩藩,长州藩,乃至鬼族都牵扯进来的油小路事件,在这个沁着透骨寒意的冬日,以伊东被杀,伊东派被肃清,斋藤、平助回归新选组,划上了一个最终的句号。   七月回到屯所的时候,屯所的樱花早已凋零,但好在那个昔日樱花树下谨言慎行,一举一动却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仍眉目如旧。   其实七月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明明是说要在屯所等他回来的,却被他抢先了一步,不过看到大家都安好的样子,那点小小的遗憾,也随着时间被渐渐抹去了。   ——当然,她想在这一次的油小路事件中,她再也不会忘记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阿一哥哥对石田散药的执着。   出于某种至少七月还未知的原因,在看到她在事变中不小心被划伤的左手臂之后,斋藤便微微皱眉,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内掏出了一包石田散药,在七月脸色剧变、还来不及溜之大吉之前递到她面前。偷觑过去,他脸上的表情认真到可怕的地步,“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明显不容置疑的语气。   七月还想着要拒绝,开口却被斋藤那写满了“你不吃我就不放过你”的脸给噎了回去,知道斋藤执着于一件事的固执程度,七月微微叹气,最终还是认命接了过来。   吞咽入口,七月差点被那种蔓延到舌根的苦给呛到,连连灌了好几杯水才镇压下去,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成了包子,自此,七月发誓,她这辈子都不要第三次再尝那个味道。   令她惊奇的是,尽管平助在这一次的事变中伤到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在现场看到他的时候,七月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生机。但不知道是依靠了什么灵丹妙药,第二天在练习场见到他的时候,他竟已好了个大全,只一把木刀,便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然而,从这天开始,平助本身还是有一些变化的。譬如他夜间的巡视,渐渐地比斋藤还要多了起来。另外,他本人也偶尔会在无人处表情痛苦而扭曲,似乎是在承受着些什么一样,却不动声色,极罕见地被七月撞见过一次,也只是含糊推脱旧伤复发而已。   有些不安,却说不上是什么。   隐隐约约地,七月感到,如旧欢乐的新选组内部,每个人都仿佛已经有着自己的指引一样,被某条未知而神秘的线牵连,正走向独属于自己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一君你醒醒你家七月回来了_(:з)∠)_ 别忠实于那药了QAQ   ☆、27-微暖(番外)   (你们可以继续当作番外w)   (斋藤一说:抱歉,我忘了你从小就不碰油锅这件事。)   近午时分,厨房。   跟随老板娘多年,七月在做菜上并不能算是全无造诣。   当然,她曾经表示,如果让她去碰油锅,还不如让她到烈日下自我烘烤两个时辰来得痛快。   而现在,她正愁眉苦脸面对着一锅油,一锅沸腾的,她诅咒万分的油,却只能默默地对自己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前几日千鹤受了寒正卧床休息,于是,相比做做菜能放一锅子盐的总司,大家的目光犀利地投向了手艺还算不错的斋藤。   尽管在千鹤来到屯所之后,大多数时候的饭菜都是她准备的,但从之前斋藤做菜的程度来说,想来如今也不会生疏到哪去。   然而,他近日的公务却是日益繁忙,于是,不忍斋藤过份劳碌的七月思索半晌,自告奋勇地替他包揽下这一活儿。   前些日子还好,每顿差不多有汤有饭就能对付过去,她还暗自庆幸着,做饭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却不想乐极生悲,没过几天,她就当面了对上这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办呢……   手里拿着已经有些发烫的铲子神游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地被推开了。   听到开门声,七月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但见门间有几丝明媚的阳光漏了进来,尔后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阴影。   那个阴影,七月哪怕不抬头都知道是谁。于是,她便垂着头继续握着铲子,随意地开口问他,“阿一哥哥?你怎么来厨房了?”   “因为一君怕你烧了厨房呐。”   门外传来的声线戏谑带着微微的虚弱,使得七月微微一愣,有些讶异地扭头看着在阳光下仍旧面色泛白的总司,不由得惊呼出声,“冲田先生怎么出来了?身体不要紧吗?”   “没关系,风还是吹不倒我的,更何况,有些要交代的东西,交代完了才能休息。呐,不过比起这个,火势这么大却瞪着油锅无动于衷,小七月,你是真的打算烧了新选组厨房么?”   “诶,没有…我只是讨厌碰油锅而已,还在犹豫怎么把鱼放进去,你们就进来了。”   “我来吧。”   正当七月努力扭转着总司观点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斋藤却走上来,稳稳妥妥地接了七月的铲子,低低开口,“抱歉,我忘了你从小就不碰油锅这件事。”   “一君亲自下厨做的菜,可是很久都没尝到的美味了呢,看来啊,我今天是来对了。呐,一君。”   “嗯?”   “一会要警惕着,别被平助他们偷吃了哟。”   侧着退后了一步,七月默默看着正熟练铲动的斋藤,以及在阳光下尽管脸色苍白却笑得异常灿烂的总司,心里渐渐地,涌现出了一种明媚却带着悲哀的复杂感情。   呐,真希望世界,就定格在这段欢乐的时光里,永远都不要变化。   不过大概这种愿望,真的只是奢望吧?   谁都清楚的呢,新选组所走的这条路,本就是最崎岖荆棘的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温暖里又……还是后妈本性。   ☆、28-夜行   (斋藤一:大概这就叫做新选组吧,即便我们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却会依然一直走下去,坚定地,好像我们能够做主似的。)   庆历三年,十二月。   在油小路事变结束后的一个月,萨长两藩正式开始完善军备,将军队向京城集结,而新选组为了与其对抗,也同样地进入了伏见奉行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九日,王朝复辟的号令发布,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里,持续了二百七十多年的德川幕府,最终不堪重负地消亡了。正因为如此,名义上效力于幕府的新选组,这一刻也被解除了京都市内的守护职务。   然而,真实情况比想象要乐观许多。被褫夺守护职务这件事似乎对新选组并没有大的影响,这些天来,整个新选组上下都空闲着,聚集在一起,笑语倒是比原先还多了些。甚至是原先面色苍白的总司,最近气色也好了许多,不时偶尔插上几句话,抱刀半坐在近藤身边,笑得很是开心。   未料,这所谓需要从长计议的快乐,却措手不及地在十八日的夜晚,为新选组诸人,画上了一个剧烈的转折。   当夜,搬回了原房间的七月□□部院中一阵喧嚣惊醒,眼见着千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便顺手揉了揉眼,披上件羽织携了刀,缓步走到了院中。   还不等她靠近干部的院子,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地向门外走去,月色中,红眸嗜.血,银白色的发折射着有些刺眼的光。   和那日一样的怪物吗?   七月突然想起和斋藤重逢的那一夜,也是这样一种特征的“人”与他们纠缠不休,怎么砍杀都犹有生机,必须要被贯穿心脏才会死亡。   这种怪物放出新选组去,实在太危险了。   她不能让他为害京都,无论多么无辜,无论是不是本性所致,她都必须要阻止他的杀戮!   打定主意,七月裹紧羽织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落后对方十余米的距离,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然而很快,七月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相比较上一次暴躁疯狂的那一批,这次的怪物似乎完全不同,他是有理智的,并且目标也很明确,他并不惊扰民舍,只是向着某个既定的方位前行,似乎是去赴一个约定般地脚步匆匆。   并不消多久,对方已像是寻到了目标一样加快了脚步。七月不得已地愈跟愈紧,那个身着羽织的背影却渐渐在月光下清晰起来,熟悉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七月蓦地一怔缓下了脚步,脸色复杂地望着前方,这一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握刀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   那是……真的吗?   明明在之前发誓无论对方多无辜,只要有杀.人的欲.望,她就要立刻阻止。听听,多么冷酷的决心。   可她觉得,这一次她恐怕是做不到了。   冰冷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浸透了整个视线的悲凉。而七月却伫立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地,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入无回的狭路,挥开对手的子弹,然后完全没有花俏地,干净利落地举刀。   “就是你们伤了近藤先生吗?”   如果说光凭背影还无法确定的话,声线一出,即便模糊在风里,也足以证明这一铁的事实。   可是,教她该怎么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总司T T   ☆、29-代价   (斋藤一:鬼又怎么样呢?从我们为了“诚”的信仰聚集在一起之时,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舍弃人的身份的觉悟。)   教她该怎么相信眼前那个人,是即便拥有“鬼之子”的名号,仍笑容灿烂如星辰的总司?   是即便身为新选组天才剑客,仍没有半分架子与孩童嬉戏的总司?   是曾经逆着阳光,很认真地威胁她不准将病说出去的总司?   怎么可能?!   那个人,虽然表面上一幅不谙世事、纯粹简单的模样,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可是有时候,你却完全不能够从他的双眸间,读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清楚,所以,在所有人都迷茫的时候,只有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并会竭尽全力地为之付出。   他因为复杂而纯粹着,又因为纯粹而复杂着。   他一直带着某种乐观而认真的态度活着,执着得不可思议。   可如今,他却把自己糟蹋成了这幅模样……   为了近藤局长,他竟甘愿付出至此么?   从方才那些模糊传来的字节中,七月已经大概知道了总司出手的原因,其实这样的举动对于拥护近藤至上的总司来说,的确不该算作意外,说到头来,七月也只是无法在片刻间接受这一事实罢了。   总司缓缓地抽回了刀,微微闭眼喘息,似乎是预备稍作休息之后就回屯所的模样。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在七月还来不及惊叫出声赶上去阻止的时候,火器的声音已然划破了短暂的沉寂。   尽管身为罗刹的总司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可他的身体还是猛地一震,低头看时,已经有汩汩的鲜血涌出,染红了羽织的边角。   “能让新选组天才剑客变成罗刹,真是我的荣幸啊。”   暗夜中,逆着月光的人影围着黑色斗篷踱步走来,面目有些模糊不清,手里却提着冰冷的枪,夹杂在话语间的笑异常张狂。   七月不认识这个人,然而狂奔上去的时候,她却听见了总司狠狠地自咽喉深处吐出的三个字,“南云薰。”   想都没想地,总司在七月想要扶他站起来的时候猛地推开了她,动作一气呵成地反手用刀鞘格开薰的攻击,清锐敏捷地完全不像是受了重创的人。然而就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却蓦然大变,来不及伸手去掩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已经有血落在地上。   而他整个人也咳地弯下了腰,眉宇紧蹙,肩背颤抖,任是谁都能够看出他所在承受的巨大痛苦。   “——真是抱歉,我好像没有告诉你,变若水治不好肺痨啊。”   毫不留情地,薰带着得逞的笑意,转瞬又是执刀砍来,刀势冰冷而充满杀机。然而他的手却顿在了半空,微微侧头,满目不可思议地,他看见一直被他撂在一边的七月,竟是手握长刀正中他的胸口。   眼底,隐隐有金色的光芒泛出。   女鬼?!   手一松,原本将要砍向总司的刀便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天意么?他设了这么久的局,料到了所有的变数,包括如果千鹤赶来他要怎么做,都已经想好了,却偏偏不曾想到在小小的一个新选组内,竟还会有第二个女鬼。 作者有话要说:  总司好虐QAQ……无论如何都在虐…… 好吧欢乐一下,那天我听抓……听到总司把一君叫成波吉【貌似是这个】…然后一君默默“旺”了一声…问他为什么要叫…他反问总司不是你叫我波吉的吗……后来又一次…一君突然对总司说…你学声猫叫…www总司就叫惹_(:з)∠)_ 萌化了…官方逼死同人绝对的←_←   ☆、30-怀疑   (斋藤一:在这个立场上谁都帮不了她,包括我,怀疑需要她自己澄清,而我相信她,能够做到。)   然而,他的笑容里没有落拓,眉目之间的神色,甚至比方才更为诡谲,“这就是——纯血女鬼被激发出的力量么?”   “你错了,这只是新选组赋予我的力量,和所谓的鬼没有任何关系。”   冷到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有些空荡的巷子内轻微地回响,再次入耳,恍惚地,七月竟产生了这不该是自己声音的感觉。   莫名高傲冷淡地宛如……哥哥那般。   还是逃不开么?   即便口上那么强调,但是七月内心却明白,无论自己如何抵抗,风间家后裔千允的性情,终究还是正在渐渐地侵蚀她作为七月的本身。   “不承认自己身份的女鬼啊……真是可悲。”   悲叹着,抓住七月犹豫的那一刹那,薰猛地发力往前一纵,完全不顾之前停留在自己胸口的刀有没有倒刃会不会伤及其他,就这么生生地脱离开去,一时间血色四溅,看在七月眼中,简直就像是个疯子,“反正肺痨药石无灵,喝了变若水,你就好好尝尝作为罗刹的痛苦吧!”   该死!   跨开脚步,七月有把握能够追上已经重创的薰,并将他擒回新选组,以为总司这一枪复仇。然而身后却传来刀入地的声音,宛如狠狠地撞在她心上一样,低低的闷哼在耳内回旋不去。   眼看着总司已经撑不下去,权衡再三,七月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是的,那个人无关紧要,相应地,现在的情况也并不适合她莽莽撞撞地去追逐。   远处有脚步声匆匆赶来,大约是发现了总司的失踪而追来的新选组干部,赫然带头的就是土方,在看到跪地的总司之后,喝一声“这边”,抢先跑过来扶住了他,“总司,没事吧?”   “呐,让土方先生看到我这个狼狈样,真是太不巧了。”   有些勉强地扬起调子,总司苍白着脸竭力保持住与土方作对的架势,却不想眼前一黑,终于软下身子昏迷了过去。   “斋藤、原田,你们马上带总司回屯所,尽量平稳一些,让山崎看着马上去找松本医生。”   冷着脸吩咐了身边一同而来的两人、将总司交给他们之后,他便转过头来看着七月,眼里的担忧还没有褪去,微蹙的眉仍未舒展,他的语气,却全然变了调,目光如剑一般犀利,“总司的那个模样……你看到了?大半夜,你跟着总司出来做什么?”   “我半夜睡不着到院子里散步,看见总司出去,有些担心,就跟了上来。然后遇见了那个叫做南云薰的人。”   察觉到土方语气里的一丝怀疑,加之斋藤走之前担忧地望向她的一眼,七月莫名地心神一乱,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举手投足,言语之间,都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信任,“我发誓,至少目前,我对新选组是绝对的忠诚。”   七月知道,她能够保证的只有目前,而同时她也知道,对于土方来说,这个词的真实性远比“永远”要来的大。   “你从鬼族平安回来这件事已是蹊跷,想活命的话,就不要那么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斋藤一:在这个立场上谁都帮不了她,包括我,怀疑需要她自己澄清,而我相信她,能够做到。)   ☆、31-败退   32   (斋藤一:还好这一次的战役,她在我身边。)   半晌,眼看着土方的神色缓了下来,七月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对方的语气还是依旧的不客气,尽管后来千鹤说这就是土方关心人的方式,但这一次,七月还是不得不赞同一下平助他们对于土方“魔鬼副长”的称呼。   ——珍爱生命,远离副长。   这简直就是个真理。   原本凭借罗刹强悍的恢复能力,区区一颗子弹并不能伤到总司什么。可偏偏这是一颗对罗刹致命的银子弹。到了最后,松本医生深感徒劳,无奈之下提出了带近藤局长以及总司离开新选组养伤的要求。   土方自然是支持的。   即便不是这一次的重创,关于离开新选组疗养的事,在这之前,他也已经不知道同总司提过多少次。但每一次都会被他以“土方先生是想隔/阂我与近藤先生吗”“一番队没有我怎么行呢”“土方先生就是怕我偷你的俳句集嘛……真是以公徇/私呢”此类的话给噎了回去,然后怒气冲冲发誓再也不管他。   只不过这一次,离开,是势在必行了。   十二月十日,近藤以及总司在这个有些灰暗的冬日离开新选组,由山崎护送,被松本医生带往大阪疗养。   庆历四年一月,鸟羽伏见之战爆发。   其实这是一场在幕府倒闭之后可以预料到的战争,可沉浸在原先还弥漫着祥和气息的氛围中,谁也没想到这场战役会来得如此快、会如此来势汹汹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况且,新选组诸人初初投入战役,就陷入了逆境。   尽管有斋藤在一旁的依护,然而习惯了以刀为依傍的七月,却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有心无力——风云跌宕中,以刀面对新式武器的战局,注定悲壮无比。   她亲眼看着原先熟稔的新选组队士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双眼怒/睁,完全是不甘心的表情。   是的,他们不怕死,他们只是不愿自己还未出手,就已经胜负分明,这种分明认知残/忍到可怕。   而她,却没有办法停下来拉他们一把。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体被后来人肆/意/践/踏,然后咬着牙跟着斋藤向前冲,将心头的愤懑狠狠在敌人跟前长刀所及之处宣/泄痛快。   偶尔被流弹擦伤之后,她也不再抱怨石田散药的苦涩,只是窝在角落里就着水吞咽,但愿它到底能起几分效果。   她曾经以为石田散药是世间至苦,却不想药石之味,终究抵不过心头的五味杂陈。   鸟羽伏见之战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次转折性战役,无疑是惨/烈至极的。旧幕府军对萨长军近三倍的数量并没有为他们争取到优势,相反,在装备着最新兵器的萨长军面前,旧幕府军从一开始就被完全压制,直至渐渐呈现出败/溃的局面。   至此,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刀的时代已经过去”之后,面临着弹尽粮绝,将军退往江户的局势,最终,土方下达了全新选组前往江户的命令。   只是,面对着那艘将要登上的大船,纵然之前是怎样的绝望悲痛,七月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七月从来没有说过,她最怕的就是坐船。   ☆、32-相约   (斋藤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一起吧。)   自从小的时候坐船从头晕到尾,最后甚至高烧不退了一整个星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上/过一次船。打个比方,如果要她在骑马行一天和乘船一个时辰之间选择,她宁可骑马。   再比如,如果跟随斋藤练刀一整天就可以不必乘船,她也乐意至极。   综上所述,得出的结论就是,七月根本不想上/这艘船。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是昔日跟随在老板娘身边的她,或许还可以撒个娇将船换成马车,那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到了现在这分秒必争的状况,她别无选择。   果不出其然地,船开动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思量着无论在哪里都是晕船,便索性站了起来,打算到甲板上吹吹风,安慰着自己兴许在僻静的地方会好受一点。   打定主意出了船舱后,七月只感觉迎面拂来一阵海风,有一点点略微的冰凉,夹杂着海水的咸涩气息,顿时激得她神色一清,胃中的翻腾感莫名地平和了许多。   她没有再往外面走,而是就倚靠在船边缘的栏杆上,静静地望着大海出神。   直至——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晕船吗?”   “没事的,自小的事情,大概是我天生和船相克吧。”   “不要紧吗?”   “嗯,吹吹风已经好多了。”   随口一问一答着,七月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已经熟稔到这个地步了啊,甚至完全不必要转头去看地,她就能够在脑海中迅速描摹出对方的形象——黑色没有任何点缀的浴衣,浑身上下唯独脖颈间有一抹干净的白,脸上永远都是一幅面瘫的表情,五官也极为柔和,可偏偏在她看来,这个模样的阿一哥哥,却比谁都要可靠。   “那就好。还有,出来的话,多穿一点衣服。”   走到七月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斋藤瞥着她有些单薄的衣裳微微蹙眉,顺手取下围巾递给她,却不想这一举动让她想起了当年禁门之变他相似的行为,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   “怎么了?”   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她,斋藤深蓝的眸子干净地似乎永远不会沾染半丝尘埃,“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七月一面说着接过了围巾,刚刚围上脖颈,就感到一阵残留的暖意沁入肌肤,尔后渐渐地袭上心头,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动,轻轻开口,“呐——阿一哥哥。”   “嗯?”   “之前你说会将新选组视为永恒,时至今日,这个想法还是如此没有变吗?”   微微沉默了一下,斋藤坚定地点头应道,“啊,没错。”   “那么,就让我陪你一起吧——阿一哥哥,无论这条路多难走,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不管怎样,我觉得有两个人并肩的话……总比一个人要快得多。”   半晌,在七月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在风里有些模糊的答案——“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一起吧。”   ☆、33-海祭   (斋藤一:哪怕风雨飘摇,我坚信“诚”字精神永不会倒。)   昨夜,山崎去世了。   伴随着咆哮而悲壮的海浪声,七月默默地立在三番队队士当中垂首为他送行。其实在前几天她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出他开始溃散的元气,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但她却并不能为他做什么,相反地,知道对方时日无多的她只能束手无策,然后坐以待毙。   这种感觉,渐渐让七月更为排斥自己作为“千允”的过去——   如果她不是鬼……那么至少,她就不必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还停留在无能为力的痛苦中吧?   ——“新选组从来都不是为了幕府而战的。”   “看着吧,山崎,总有一天,‘诚’字旗会再次焕发出它的光彩。”   最前方的诸位队长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而身负重担的那个身影,如今也似乎看起来比原先消瘦许多。其实从江户到京都再回到江户,说得好听每个人都只是转了一个圆回到起点,只是暗地里谁都知道,很多得失,都再不可能重来一次了。   说起来,其实她与山崎的交集并不多,但就是那屈指可数的几次交集,这个忍者却给她留下了一丝不苟的认真印象,还有近乎强迫的执着。   她还记得,最初她来到新选组、与其他队士完全陌生的时候,他负责照看她的伤,便一日三次地给她送药,卡准了时间地风雨无阻。   以致到如今扪心自问,七月都不得不承认自小到大,即便是哥哥也不曾做到如此精细的程度过。   只可惜,那个人如今却白绫缠身,长葬于海。   耳边传来的是千鹤撕心裂肺的哭声,可七月并不觉得嘈杂,反倒是内心悲戚,只得缓缓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着山崎被推入海中的一幕发生。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所求不得与无可奈何,那么新选组的未来、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队士们渐渐地散去,七月却仍旧怔怔地立在原地,恍然醒悟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咸腥的海风,在低低回旋着,宛若一曲哀歌。   然而转身离去,迎面而上的,却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人。   ——总司。   尽管只是一名普通队员,但关于他在船上的事,七月还是知道的。因为要回到江户,就不可能再将总司安置往大阪,加之总司自己在醒来之后也态度坚决地要与新选组共进退,无奈之下,土方只好请求松本医生随行——至少,不能够让总司在航行过程中有任何的闪失。   令她料想不到的只是,他竟然还能够在身受重创的情况下,苍白着脸,佩刀,宛若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尔后似笑非笑着向她走来。   “冲田先生!你这样出来不要紧吗?”   不避讳肺痨是会传染的病,七月赶忙甩了甩头跑上去扶住他,想来总司也是虚弱的很,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没有拒绝她的搀扶,而是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江面,敛了笑意,喃喃低语,“还是晚了一步啊……如果那个时候我在的话……大概山崎就不会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那天考试考到明治维新╮( ̄_ ̄")╭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当年大爱37……   ☆、34-明眸   (斋藤一: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身边只剩下七月了。)   “和你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   祖母绿的眸子微微一凛,其中所混杂的情绪一时间复杂得难以捉摸,“我要是还能再战斗就好了……虽说山崎和我向来不对盘,但到底我们是从江户一起走出来的,那种情分,即便是争斗也不能够消磨。”   “山崎啊……他和一君一样傻,唯副长命令是从,记得最深的是有一次屯所里来了猫,他不忙着抓竟然先想要去禀告副长……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嗯,是啊,很傻。”   努力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七月的眼睛却霎时模糊了起来,拼命点头,不知不觉间,颊边却浑然一热。   ——“只可惜啊,他居然比我们所有人走的都要早。”   这句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破碎,艰难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并迸溅而出,完全猝不及防地,熠出满眼的血色。   扶着总司的肩,七月心下愣怔着不敢动,然而透过那一丝距离,她似乎都能够感到自己胸肺里生冷的痛楚。   “冲田先生……我还是先扶你回房间吧?外面风太大你吃不消……”   明明是担忧地开口,到最后语气却有些迟疑起来——七月知道总司平生最厌恶别人的同情,而她刚刚的语气明显就是带着这样一种意思,赶忙顿住了口,尔后悄悄地抬头瞥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总司的脸色。   但是这一次,总司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与厌烦。   他只是顿在那里纹丝不动,闭着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他才直起身来,意外地推开七月的搀扶,轻轻地退后一步,挑眉对上她的目光,那样生动的表情,一刹那令七月有一种穿越时光的恍惚感。   仿佛是——中间隔了的这许多岁月都被这个笑容消融,而他,还是初见时没有病痛、笑得开朗的那个他。   “那么,七月,拜托了。”   “嗯,拜托?”   七月从来不曾见到过他这样的神色,心下一慌,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手心黏黏地出了汗,然而对方的笑容却愈盛了起来,仿佛是知道了注定刹那陨灭的平生,才绽放得更为绚烂的夜昙一般,“呐,要好好照顾一君啊,在今后的岁月里好好陪着他。土方先生有千鹤陪着我可以不管,可是七月,一君只有你了。”   “嗯,我也只有阿一哥哥了。”   尽管有些不安,但不必太多的犹豫,七月只微微闭眼,眉宇间满是认真而坚定,便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会的,尽管我不知道今后还有多久,但我一定会陪他到最后。”   “那就好。”   他最终拒绝了七月的搀扶,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就此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在阴影中,在七月眼里,异样的有些寂寞。   ——呐,总司。   ——其实在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对不对?   ——我们都是害怕孤单和寂寞的人,我们身上的有些东西,只可身受,无法言说。   ——多谢……还有,总司,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翻历史书看到幕府那一段_(:з)∠)_ ……看到禁门之变…鸟羽伏见战役那几段描述……托写文的福我都不用背了…… 发之前允许我吐槽一句,终于写到这里了QAQ!!!   ☆、35-血染   (斋藤一说:大多是别人的血……我没事……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到达江户,总司便与大家分道扬镳,独自离开去休养。   而新选组诸人,也暂借品川的釜屋居住了下来。   近些日子,因为没有了巡街任务,又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七月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只同千鹤聊聊天学学沏茶做菜的手艺,就算度过了一天。   然而她不出去的更主要原因是,不久前她有些忧伤地发现,她大概被监视了。   她有留心注意过,无论是她在做什么的时候,身边五十米之内,总能够感觉到异样的气氛。   而且,那必定都不是泛泛之辈。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被折磨地精疲力尽之后,土方还能够将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频频犯忌讳的人留在新选组已是不易,她想,如若不是阿一哥哥所表现出来的信任的话,大约看到总司罗刹模样的那天就已是她的祭日。   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开,反正衣食无忧,七月也坦然地面对了这一事实,日日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过想来,自从那日在船上的一番对话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见一面了。   是日,天气是尤其得好,七月得了闲心,便如同过去那般坐在门前的木板上,静静地抱着腿,抬起头望着明朗的天空,只觉整个人的心情都放松惬意了许多。   院子中一如既往地有一棵樱花树,只不过这一棵明显是比西本愿寺的要小很多,枝条还没有舒展,花还没有开,在这个时节,似乎仍怯怯地畏惧春寒。   一切,似乎都是凝滞的。   然,风拂过的时候,枝条和稀稀的骨朵儿却摇曳着轻晃起来,无形中带给人一种春的澎湃生机。而阳光那么绚烂,宛若是蜜里滴出来的浓度,毫不吝啬地四散着,婀娜地洒落在院子中央,疏疏地,不意间斑驳了一地的零星碎影。   正当七月享受着如悉美好时光的时候,院落的门,却被猛地撞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几乎同时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袭来,莫名地,七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这一刻连空气都带上了一丝肃杀的味道。   “阿一哥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从最初的警惕到看清来人之后的慌乱,这一举一动斋藤看在眼里,也是料想到的结果,略略喘息之后,他终于半安慰地开口回答,其间断断续续,教七月完全无法相信他口中的说法,“大多是别人的血……我没事……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怎么可能没事呢?   以阿一哥哥的身手,到底是怎样艰巨的任务才能让他狼狈到这个地步?   既然伤到了这个地步,又为什么不要告诉任何人?   然而,七月咽下了任何责备或质问的话,因为这一刻,担忧已经占据了她的整颗心。   更何况,阿一哥哥说过,他在加入新选组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送命的觉悟。   她甚至无权指责他不会照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班级群在讨论我这边一个重点高中高三有个班因为肺结核放掉了……正巧我在更这一段总司的… ps:这真不是虐〒▽〒 再ps:mina也看出来快到尾声了,没有大意外的话近期更新会比较快www 再ps:……如果我说后面还有一劫你们会怎么样… 最后ps:要看的番外推倒就只有拉灯了qwq小包子的话待我找找史料……   ☆、36-坦诚   (斋藤一说:我没事……七月,能帮我做一件事吗?帮我去找件……浴衣来。)   “起码先进屋子吧?我扶你进去,放心,千鹤不在。”   顾不上去想如何处理地上的血/迹,七月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有伤口的地方,半扶着和他一起走进屋内。同时,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七月清楚的知道他对于石田散药的执着,无论有没有用,在他进里间包扎伤口的时候,她翻箱倒柜,好歹是找出了一包。   里间突然安静了下来,七月有些担心他的伤势,可到底男女有别,她又不好意思去看,只得轻轻在外头敲了敲门,开口问道,“阿一哥哥,怎么了?是需要什么吗?”   内里仍旧是沉默,半晌过去,正在七月预备什么都不顾地冲进去的时候,斋藤熟悉的声线终于再一次响起,“我没事……七月,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嗯?什么?”   “帮我去找件……浴衣来。”   微微一愣,从刚才就听着有些古怪的语气终于有了些眉目,不由自主地想到阿一哥哥对着换下的衣服难得别扭的神色,明明正担忧着,七月的嘴角却忍不住得勾起一个弧度,还要竭力忍着不要自己笑出声来,“嗯,我马上去。”   知道斋藤没有办法穿自己的男装,七月估摸着监视自己的人也已经去将斋藤的事情报告给土方了,便下了决心,这些日来第一次地推开院门。   目标明确着往干部的院子跑去,其间几次在路上遇见熟悉的队士也不避不闪,有些事情既已知道是必然便无需徒劳,那么此刻她也不必再遮掩些什么。   何况,她已经做好了当面对质土方的准备——她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需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斋藤的房间如他的人一般干净利落,东西分门别类,清爽得令人心旷神怡。拉开柜子,顺手挑了件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浴衣,七月便不敢再耽搁地往回跑,心里但愿土方还没有过来,未想接近   ☆、37-生日(后日谈)(番外)   【生日特别番外君w】   故事发生在尘埃落定后的一个冬夜。   是日,天气是尤其的冷,刺骨的冰寒隔着袄衣渗透进来,直叫七月坐立不安地在屋内乱转,惹得斋藤亦没了心思处理公干,便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双手合拢掌心,漂亮的眸子里像是带着雾,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表情,“手怎么这么冷?”   “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冷了好多,以前在屯所,就算只披着羽织都没这么冷过……”有些不满地嘟嚷着,七月的眼睛瞥过他公案上的日期,有些眼熟,细细一想,突然记起了当日便是自己的生辰。   更准确来说,是自己作为七月而不是千允的生辰。   “呐阿一哥哥,以前我都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不如这一次的生日,你送我点特别的吧?”   微微眯眼,在斋藤面前向来呆萌如兔的七月第一次表现出了狐狸一般的狡黠,就仿佛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计划,等着斋藤入套就能够收绳,偏偏作为深爱的人来说,斋藤还无法拒绝的圈套。   “看来当初就不该放你和总司相处,刀法没有精进多少,倒是戏弄人练习得炉火纯青。这么晚了,你想要什么?”   斋藤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心下却并非不无安慰。在经历了最初的巨大痛苦之后,他和七月已经能够不再避讳“总司”这个名字,而坦然如同对方还在一般,着实是个最好的结果。   “唔……我想要啊……阿一哥哥你给我唱催眠曲?”   “我不会唱歌。”   果断地卡住了七月的话头,斋藤对于她的建议全面封杀,“也不要提讲故事什么的,我也不会。”   “知道了知道了,阿一哥哥就是喜欢刀呗。唔……那么你给我数羊好不好?”   眼前蹦跶出一群欢快的羊,七月自然乐得在斋藤的低沉声线中沉沉睡去,然而……她忽然在想,只是数羊会不会太普通了?   于是,她就这么开口了,“不对,数羊太普通了……”   “那我给你数刀吧。”   “哈?”   于是,这么个夜晚,在洋溢着温馨气氛的屋内,就出现了一种这样的奇怪声音,“一把刀,两把刀,三把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多刀2333333   ☆、38-退路   (斋藤一说:七月,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说罢,她并没有再多作停顿,只是快步地错身而去,没有任何滞涩地,直进入了自己小小的庭院,才小心地喘了口气,下意识地四下探去,以确定自己的境地绝对安全。   尔后,她缓缓地抚上心口,蓦然觉得脚微微有些软和颤抖。   真不容易呢……   即便最初想的是要和土方好好谈谈,但从之前的对话看来,气势完全是土方单方面的压倒。   即便因祸得福,现在四周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经没有了,但方才他短短的几句对话所给她带来的压力,竟完全不亚于要她再面对一次哥哥。   而且,明明阿一哥哥是为了躲避视线才来到的自己庭院,可看土方的那副表情,却好像早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了一样。   所以……以为成功隐瞒的只有阿一哥哥一个人吗?   有些悲哀地,七月猛地摇了摇头,试图甩掉心中乱七八糟的心绪——这一回无论如何,总算是亏了阿一哥哥,她才又逃过一劫呢。   廊子就在眼前了。   快步走近里屋,七月心里还挂着事,便没有想太多地推开门,还未抬眼,便下意识地朝里开口,“阿一哥哥,我送……”   然而,后半句话,却是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她的手顿在了半空。   有一抹淡淡的红爬上脸颊。   其实她应该想到的,里屋该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带着满脸的窘迫,七月愣愣地看着半身赤.裸的斋藤,好半天才忙不迭地连声道歉,然后放下衣服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啊啊啊……谁来告诉她,她什么都没看到!   七月状似陀螺的模样在院子里打转,直至斋藤换好衣服、从里屋走出来同她告别的时候,她也是低垂着头敷衍了事,嗫嗫嚅嚅地,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面对七月的举止和表情,斋藤莫名地有些好笑的感觉,便是唇角微起,向来静如深海的眼角飞上了一丝惬意。   他突然在想,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的微笑是在什么时候。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沉着心思计算每一次出手的时机,时时刻刻都清醒并警惕着,唯恐有什么差错,坏了全盘的大局。   团队合作尚不易,何况总司病后,他向来是单人出行。其中的辛涩苦楚,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之后一个月我会在屯所里,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   “那我先回去了。”   若是以往总司遇见七月的这幅模样,定然不会轻易地放过。然而作为斋藤来说,他所能够做的,只是淡淡微笑之后,付诸坦然离去。   大约是远处起了风的原因,地上零星的碎叶被风尘卷起,在地上摩挲发出“擦擦”的声响,如奏乐般地,同抬起头的七月一起,静静地目送那个背影的离去。   然而,那个身影却在她目不能及的地方微微顿住脚步,然后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七月,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BE梗怎么变成H(E)梗。队士A:三番队长自从换了洋装再也不戴围巾了啊。B:因为是高领。A:那围巾呢?B:跟着一番队长下葬了。我基友听完就说了一句话……高领遮起来效果比围巾好……   ☆、39-预感   斋藤一: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想陪她一直走下去。)   七月没有想到,避土方如蛇蝎一般的她,竟然也会有主动来找他的一天。   在越来越害怕千允神奇的感应能力的同时,最近那种昔日每逢大事就会有的怪异感觉再次袭上了心头,长久地不曾散去。   她心中不安,却无从知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踌躇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站在了这条被她视作禁忌的回廊里,微微苦了脸,半晌,才下定了决心靠近房间去敲门,“副长在吗?”   里屋没有回应。   然而,七月却能够明显听到有异动、还有人压低了嗓子在咳嗽,然后似乎是痛苦异常、步履蹒跚地靠到桌边,动作之大,使得原本桌上的笔都“啪”地滚落在地的一连串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七月将手搭在了移门边上,刚要用力,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动,顿然犹豫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一次鲁鲁莽莽地进门撞见阿一哥哥半身赤.裸的事件发生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轻易推别人阖上的门了。   更何况,如果撞见些什么不该见得、有关新选组机密的事情,可就大事不好了。   连土方自己也说,上次看见总司白发的模样,是他所能容忍的最后一次极限。那么这次如果再有什么差池,便是任何人都救不了她了。   不能够直接进去,也不知道副长出了什么事,当然同时他这种性格,也决不会允许别人在这个时候直接进去。于是,七月便有些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动,直到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什么事”,才敢在外继续出声,“只是有些话想说而已,副长不方便的话,我改日再来。”   “不必,稍等。”   又是半晌的沉寂之后,门被“哗——”地一声推开了。七月有些不适应地看着一袭黑色带绣纹洋装的土方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是剪去了长发,却比昔日显得更为冷醒清明。   下意识地,她避开了他锐利的眼神,略微低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他还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一刻的土方好像与之前很不一样,明明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甚至都让人怀疑他是如何支撑着站在那里的,可他却偏偏要装出副长应有的气势来,结果适得其反,再怎么样的掩饰在七月看来也不过是在强求罢了。   不过,现如今他要一个人支撑整个新选组,真的很累、很不容易呢。   “副长,你知道的,鬼族总有一些预知未来的能力。近期我所感受到的感觉,只在当初池田屋、队长离队、鸟羽伏见那一战的时候出现过。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我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我……”   “我知道。”   听着七月焦急的话语,出乎预料地,土方并没有半分讶异的神色,而是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波澜不惊地仿佛能够预料到一切,“而且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40-微妙   (斋藤一:副长……)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及时……”   “这些事情在回到江户之前就开始部署了,否则,你以为我每天工作就是在写俳句给总……”   习惯性地说到“总司”这个名字的时候,土方蓦地脸色一沉,有些怅然停了下来,周身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却是微微闪烁着,然后不露声色地回首,只留给七月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回去吧,我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吗?   还真像是土方式地关心呢。   七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站在原处看那个人影伸手拉上了房门,心头笼罩了几天的阴郁散去,仿佛连空气都一下子变的轻松了起来。   既然副长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战争,那么她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吧?   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一个通透到连鬼都自愧不如的人,却偏偏要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一往无前,甚至是处在当下的劣势犹然没有放弃的念头,新选组中有这样的人,一时间,七月竟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转身想要走的时候恰巧遇上了来送茶的千鹤,笑着和她打招呼、侧身让她开门进去之后,七月刚走出没几步,却意外听到了格外清晰的杯盘落地碎裂声。   今天都是怎么了?   想着如果是新选组的机密问题副长也不会放千鹤随意进出,为了保险起见,七月一边嘱咐着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一面双腿却仿佛不受她控制一般地向后一步步走去。   然而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果然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因为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杯盘狼籍之间,土方大约是为了保护脚滑了的千鹤不摔伤自己,不加犹豫地伸手将她拢到怀里,一并摔倒了下去。   然后,又因为方才那幅大病初愈的模样,一时间自顾不暇难以站起来,所以,画面就定格在了摔倒在地的那个时刻。   虽然这个起因大概非常纯洁……但是为什么这一幕看在七月眼里,却异常地微妙呢……   “呐……我什么都没看到……副长,千鹤,你们继续……”   有些僵硬地,七月下意识地开口想要缓和气氛,语音刚落,却恨不得赶紧咬舌自尽了的好。   天……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明显看到土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七月想着解释还不如逃来的快,便下意识地准备开溜。然而,就在她想要转身的时候,已经是结冰状态的声线莫名地让七月打了个寒战,“这只是个意外。”   “嗯,这只是个意外。”   七月僵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却看到副长的脸色变得更为可怕。   她错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用这个语调的……   自此,继总司之后,在新选组内,土方终于有了第二个恨不得一刀砍死算了的人。   (每次你们看到欢乐的章节就说明又要开始虐了OTZ)   ☆、41-分别   (斋藤一说:远处的战火已经点燃了,为了掩护大家转移,我必须留下,这是三番队长的责任……但是,七月,这一次,我要你跟副长他们一起离开。)   据说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听来可悲,可是,如果人如同金鱼,再大的不愉快也仅仅只会延续七秒,便能够再肆意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无所顾忌,那样,该有多好?   这些日子,七月经历了很多,分歧,争执,殊途,难归,更有为了保护新选组诸人而自甘被抓的近藤先生,于前些日子被屈辱地斩/首的事情,在给新选组拢上阴影的同时,也让她几乎都要对阿一哥哥所坚持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再者,就是自己捏在手中,微微有些颤抖的讣报。   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剑客,竟会甘于就此与世长辞。   她不知道阿一哥哥特意来找她给她看这份讣报是为了什么,她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日他在船上的话语和表情,不由地,有泪缓缓划过脸颊,在有些裂开的唇角火辣辣地刺痛。   ——“那么,七月,拜托了。”   ——在逆光的阴影下,总司的笑容灿烂,宛如是知道了注定刹那陨灭的平生,才绽放得更为绚烂的夜昙一般,衬着苍白的脸色,异常的叫人心寒,“呐,要好好照顾一君啊,在今后的岁月里好好陪着他。土方先生有千鹤陪着我可以不管,可是七月,一君只有你了。”   ——“一君只有你了。”   默默地闭上眼睛,故人昔日的音容笑貌犹然还在眼前,然而他大概也是有预感的,所以当初的那番拜托,才说的异常坚定决绝。   不留一丝余地。   果然,那是他们的最后诀别。   “总司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副长,然后以战斗的姿态离开,我想,这也正是因为,他宁可死于拼杀,也不愿意死于床榻。”   不知道是混合了什么复杂的情绪,今天斋藤的声音听来莫名地有些低哑,仿佛是充了血一般,晦暗而低沉。   以致于即便是这句类似安慰的话,在堪堪磨/过心上之后,都冰冷残酷得犹如利刃。   嗯,没有错,那的确是一种最骄傲的死法。   她应该为他而感到开心。   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心却这么不争气地,反而在痛呢……   其实不止是她和斋藤吧,还有新选组来来去去那么多的人,即便是不在一起,但那种血.肉间拼杀过来的情与义,积攒了这么多年之后,到底不是时间与隔阂能够消磨的。   “远处的战火已经点燃了,为了掩护大家转移,我必须留下,这是三番队长的责任……但是,七月,这一次,我要你跟副长他们一起离开。”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原本还沉浸在伤痛中的七月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瞪大了眼睛,或者说,斋藤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你要我走?”   “嗯,这一次不同以往,掩护你,我必定会分心,这样对谁都不利。”   略微点头,斋藤已经剪短的发轻轻地摩挲过脸庞,尽管与之前不同,看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他的刘海犹然遮挡着眼眸,却仍然抵挡不了眸间温和而干净的光,缓缓渗透着,然后仿佛抚慰一般地,勉强带上了一丝笑容,“不过……七月,我会记得活下来,这是我的承诺。”   ☆、42-坦然   (斋藤一说:你很努力,也不是累赘,是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一丝一毫都不行。)   “所以……即便我那么努力,却还是只能成为你的累赘么?”   “你很努力,也不是累赘,是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一丝一毫都不行。”   心头的挫败感铺天盖地涌来,有些不知所措地,七月踉跄着退后一步,只将自己囚禁在心室中,甚至拒绝了斋藤的全部安慰,半晌,才终于平静下来,尔后抬头看他,“还有别的原因吗?”   斋藤的眼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以一种绝对平静的姿态告诉她,“只是如此,一旦你们撤退,三番队也会离开。”   “好,那么我走,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但是阿一哥哥……你记得,毋论生死,我与你共存。”   “我记得。”   果然如同斋藤所预料的,三日后,千鹤催促她收拾起了东西,然后与新选组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品川的釜屋。   那是个有些萧索的日子,无论是环境,还是心情。   土方见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却没有多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她跟紧了队伍,尔后便不再管她,大有一幅任君来去随意的姿态。   其实……大概他也明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斋藤之外,新选组已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七月去跟随。   偏偏在这个时候,斋藤又固执地留守在会津,并且还特意地向他请求,不能够向七月表露出任何关于这场战争意义的情绪。   所以后来有幸再见到土方的时候,七月提到了这件事,他便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说,他曾经一度以为她会留守在会津,即便不知道斋藤的决心,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而彼时七月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开口说,无论是在她生命的哪个时期,阿一哥哥的每一分执着与信念,都留刻在她心中,依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随队伍一步一步地走着,七月注意到,天空渐渐变得有些灰暗,或者说,是阴沉地有些发闷,莫名地透着一股能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在已经有些凌乱的脚步间,听到了诸如“似乎斋藤队长没有跟上来呢”、“听说三番队是要留到最后了”、“可不是,昨天有人还托我给他/娘带家信呢”、“看来真的是下决心了”这类的话。   平日里,七月几乎是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类型,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周边的世界里。以致于直到今天看到土方讶异的表情,她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土方在惊讶隶属三番队的她出现在这罢了。   然而,如果联系上方才从队士间听到的那些字句,她再不能够理解斋藤的决心的话,她想,她也不配做七月了。   在某些事情上,七月是个说做就做的人。   所以此刻,打定主意,她便在完全没有告知土方的情况下,毅然转身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土方亦没有阻止,他只是淡淡地勒住了马身,回首看了已经在远处的会津一眼,尔后吩咐一声“由她去吧”,一面转身离去。   ——七月,大概到了现在,也不得不把斋藤交给你了。无所谓我是否信任你,只要斋藤还信任你,那么就足够了。   ——一切珍重。   ☆、43-绝望   (斋藤一:留守会津是为了大义,那么推开她,就是为了护她周全。)   你有没有经历过一种场景,叫做狂奔无路,天地无情?   足下有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隐隐透出腥涩的味道,七月奔跑着,气喘地断断续续,却仿佛是已经忘记了时间与距离,忘记了劳累与苦痛一样,只知道一步步地,向着某个既定的方向前进。   她已经受够了!真的!什么所谓的掩护,什么所谓的分心,这一切都不过是说给她听的理由!她还记得斋藤那个时候的表情,就像是当初哥哥冷漠地说出“留你也是累赘”一般,明明是想要保护她,却做的比谁都冷酷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偏偏她还就这么傻地信了一次、两次……   真是好狠啊……   他们都以为这是对她好的方式,可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他们默默地私下里就这样替她做了决定,殊不知,她从来都不害怕去死,她只害怕被舍弃啊……   十七年之前,她因舍弃变的孤单沉默,是阿一哥哥将她带出了孤独的深渊,那么这一次……十七年之后的旧事重演,她还能够指望谁呢?   尤其是这段起初并不显山露水的感情,艰难地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展,却又被硬生生地扼灭,全然支离破碎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   时至如今,她真的不敢去想象,如果阿一哥哥死于战场,脱离了新选组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几乎要脱力昏迷的时候,七月突然感到脑后被什么硬质物体重重敲击了一下,有些晕眩,然后神志就再也支撑不住,渐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   这是在哪里呢……我是在哪?   在那种人际罕见的地方被击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渐渐恢复了意识的七月保持着静卧的姿态,脑海间思绪万千。   不可能还会遇上新选组的人,那么会对男装的她感兴趣的,大概是……新政府军或者……其他鬼族?   想及此处,她心内一沉,默默地,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然而等周身感官都灵敏起来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发现四围的环境与条件好的出奇,空气中浮动的是幽幽的檀香,身下也是柔软的铺盖,无论怎么看来,都不像是俘虏应该有的待遇。   “竹下小姐,您醒了。”   完全没有预兆地,有一个声音在屋子的角落里响起,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甚至所用的句式,还是绝对的肯定句。   敌暗我明,不好对付啊。   微微蹙眉,七月下意识地往身侧按去,嗯,很好,刀没有被除掉,还不算太恶劣的局势。   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呢?      ☆、44-挣扎   (斋藤一:无论她将来多恨我,至少现在,我要尽我所能。)   渐渐有烛火的光亮在四周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屋子。角落里持灯而立的是一名女子,垂眸敛息,举手投足之间,其姿态仪容,竟不似是一般人。   是那天在岛原为她更衣的女子?   可是……她又为什么在这儿?   “是你!”   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七月微微蹙眉地挣扎坐起,眼眸里明显带上了极大的不信任,“你到底是谁?”   “竹下小姐无需在意我是谁,既然您醒了,那么就去面见老爷吧,老爷等您很久了。”   “老爷?!”   “失礼了,我来扶您。”   知道此刻自己逞不得强,也想看看他们的底子到底是什么,思索片刻,七月并没有拒绝她的搀扶,只不过左手一直搭在刀柄上,保持着随时都能出手的姿势,就宛如是那个重逢的夜晚,尚不知道她身份的斋藤所有的警惕。   而今一看,那段并不久远的日子,却美好地恍若隔世。   蓦地,她突然在想,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么最初,她是不是就干脆不要出手,是不是就干脆在雪野中隔巷提灯,无声穿去?   即便有遗憾,是不是总好过独自一个人,在化雪的日子里,静静地回忆往事,不觉间,周身已冰寒刺骨?   是不是她还会是那个带一点孤僻的普通孩子,跟随着热情的面店老板娘,嫁人,生子,过一个女子该有的生活,然后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只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现在的七月,是相信着斋藤、因此也信奉“诚”与“恶即斩”的七月。   这种信任,与她内心是否还在抱怨斋藤的舍弃无关,这种信任,是深入骨髓的一种不治之症。   她的手上已沾染了无法抹去的鲜血,但她坚信,这不是罪孽,而是另一种意义的善意。   “已经到了,小姐请进。”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名女子已经站住了脚步,为她推开了门,然后立在门侧,垂首敛息,出声示意她进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微微紧了紧握刀的手,七月屏气凝神,带了十二分小心地走进房门,巡视一圈,目光很快地锁定了屋内一名四十开外,此刻听到脚步声、正转过头来的中年人,开口时候语气已然不善,“你们是谁?”   “很抱歉手下们用了武力,不过我想,依照山口先生所描绘的竹下小姐的性格,不用这个办法,怕是很难把你带来。”   面对着七月的叱问,那个中年人却是坦然地笑着,眸色里重叠着些什么,一时间深邃如潭,叫人看不见底,“我想竹下小姐应该清楚,这是谁的煞费苦心。”   “……是,我自然知道。”   ☆、45-对峙   (斋藤一: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地神色巨变,七月虚软着着说完这句话,整个人所表现出的状态,便已然如同佛塑悲喜难辨。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山口这样明显的姓,做着这样傻到在危险面前推开她的行。   除了那个她这辈子就再也忘不掉的阿一哥哥,还能有谁呢?   这下子就说的通了。   把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那么他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有了解释。怪不得他会莫名其妙地重创而归,怪不得之后土方会不点破地说“他既然能够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就对你保留最后一次的信任”类似的话,怪不得道别的时候他眸间会有沉沉的痛色,当初以为只是眼花导致的东西,如今看来,却每一分都浸润着痛与不舍。   陪伴在斋藤身边这么久,七月自认为是了解斋藤的。然而,正是因为了解,她才更不敢想象从来不擅长谋略的的阿一哥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关怀,方能在那么久的以前,就着手为自己打造这条最完美的退路。   左手缓缓松开一直紧扣的刀,七月苦笑了一下,原本敛定的声息有些难以抑制地混乱,“可是……他明明应该知道,如果他战死在会津,听到消息的我也一定不会长存。”   “山口先生已经预料到了竹下小姐会有的反应,所以他在信中说,只需要我留你三日,三日之后,便随你怎样做。”   “不,一日也留不得。”   明显感觉到屋外有忍者聚集的气息,七月的眸子一冷,唇角微勾,缓缓退后一步,刀出鞘间已然做好了起手式的准备。   然而,中年人却仍旧笑得波澜不惊,姿态坦然,似乎一切早就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你不必白费力气,我承认新选组出来的人都很强,但我想你还断不能凭一己之力,就胜过门外那许多高手。”   是的,作为“人”的自己即便在最好的状态,也敌不过人海战术。   “作为人敌不过的话……”   手心里黏黏地出了汗,连刀柄上都微微地受了潮。七月仰头环视一圈,心思徘徊了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半晌再睁开时,所能见处已是一片金色,“……就变成鬼吧。”   明明声音里还有嘶哑,明明之前昏迷所带来的虚弱感还在,但是此刻,说话者的语气,却已然恢复了到了最为坚定的状态,“容我试试看以‘鬼’的能力,能不能将你手下的人消灭殆尽。”   话音掷地,四周落入一片死寂的氛围当中,安静地仿佛连风拂过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月的呼吸有些沉重起来,而她只得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敢松懈半分。她承认,纵然有千允的能力支撑,但她毕竟不擅长心理战术,若再这么继续拖延下去,情况只会对她越来越不利。   可是一旦动手,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她不能够就这样莽莽撞撞地惹出事端。更何况是在对方不是敌人的情况下,她尤其不能在上战场之前,就负伤累累。   ☆、46-孩子(后日谈)(番外)   【又是一个……作为奖励的番外君】   【在前面我要强调……七月才不是总司二代,七月才不会调戏一君呢←鬼才信】   【时间是在阿勉初学走路,这时候斋藤已经改名叫做藤田五郎,藤田勉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名字真的不是斋冲←喂这样真的好么】   【七月她娘家是高木家←虽然少爷说风间家才是她娘家】   【多谢阿勉串场你辛苦了被虐的也挺惨的-_-||】   【还有就是……说好的萌向文风呢……怎么越看还是越像正剧的笔锋啊←怎么可能】   【与正文无关崩角色不管,与正文无关崩角色不管,与正文无关崩角色不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以上←喂你的前缀快超过正文了】   【嘛,那就开始吧】   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藤田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的年纪。   这些年无论是高木家还是鬼族的事情,七月都没有过多地去插手,反倒是甘愿就这么蜷缩于一方小小蜗居,每天在月升日暮,光影交叠中,等待着归人的身影。   因此,在这个已然不是刀的时代里,七月便乐得悠闲自在,尤其是在分娩元气大伤后,更是因为藤田对她下的禁令而很久都没有独自出门。   藤田有警视厅的工作不可能天天在家,于是,带孩子这件事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七月头上。   相当合理……对吧?很好,理所当然。   起初,七月还比较有兴趣地逗弄襁褓里脸皱成包子的阿勉,听他咯咯咯地笑或者放声大哭,并没有很大的排斥。然而很快她却发现,因为常年习武征战,男装加身的原因,她下意识地会把自己当作男人看待,然后一种叫做“母性光辉”的东西,好像就彻底从她身上消失了。   ——所以每天回家的时候,藤田常常是满脸黑线地看着大的一只生物在床上试图把小的推下去,而小的却正在努力地攀着床沿往床上爬,类似的情况。   ……这个相处模式。   七月啊……那真是你儿子……不是个球。   藤田按了按自己胀得发疼的太阳穴,然后觉得他有必要找七月好好地谈一谈。   在外人面前的端庄高贵的贤妻良母形象,就真的只是装给别人看的么?   七月大大方方坦坦然然地承认了这一点,并且诚恳异常地表示阿一哥哥你让我干什么都好,陪着阿勉玩也可以,千万不要让我照顾孩子,千万,绝对,那个下场不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   为此,藤田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致信一封直达风间桌前。   风间一如既往地勾唇缓缓地笑,然后担着被七月扔回来的家主的位子,慢悠悠地给自己的妹夫回信,“女鬼后期的力量,尤其千允的力量,在孩子身上会导致一些不可控的结果。”   这些不可控结果的名单仔细地罗列在下方,叫拿到信的藤田莫名地眼前一黑。   无奈之下,为了自己儿子的人身安全,藤田决定自己照顾儿子。   当夜,风间案前又多了一封信,秘密送达,上面却只有一张巨大的带角的笑颜。   ☆、47-释怀   (斋藤一:我以为,在生命终结之前,都不会再看见她了。)   怎么办呢?   未想就在这样一个肃杀的时刻,那个中年人却突然拍手笑了起来,神情尤是愉悦,“好,很好,这才是值得山口先生珍视的人。竹下小姐这样的人若是留下来做我区区高木家的女儿,实在是高攀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最后的舍弃……那么……就去为你坚持的东西而战吧。”   为所坚持的东西……而战吗?   一时间的情形大变让七月有些蒙了头脑,差点没反应过来。然而只有这一句话,却是自始至终都铭刻在她心上的……是的,她要为所她坚持的东西为战,那些过去的托付与美好回忆……都将是她战斗的理由。   ——“记好了,我带你回来不是在谋策什么,单纯是想要在你觉醒之后,弥补你失去的十年亲情。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好好呆在这里,我会找时机让你回去。”   ——“所有的那些否定与冷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但就是因为喜欢,才必须要把你从身边推开。”   ——“拜托了,要好好照顾一君啊,在今后的岁月里好好陪着他。土方先生有千鹤陪着我可以不管,可是七月,一君只有你了。”   ——“我相信斋藤的眼光。他既然能够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就对你保留最后一次的信任。”   ——“这一次不同以往,掩护你,我必定会分心,这样对谁都不利。”   ——“不过……七月,我会记得活下来,这是我的承诺。”   一时间,太多太多的言笑声色在脑海间交叠起来,鲜活地仿佛情景再现一般,编织着七月最难以忘怀的那些人事与过往。   无论风云变幻,人歌笑哭,喜怒聚散,过去的这几年,这些人和事,都曾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彻底将她的命运向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改写。   而如今,她也将因此而战。   在策马狂奔时,七月纯白的发微微拂动在空中,带着誓死如归的勇气,正宛如冬日落雪触地即化一般的坚韧决绝。   哥哥,看好了,我曾经唾弃和厌倦鬼的身份,但这一刻我才明白,即便我已然成鬼,但是流逝的时光中渐渐培养的感情早已融入血肉,精神世界的羁绊,区区血统的外力又怎能够消磨!   所以哥哥……你会同意的吧?如若到最后真的要舍弃生命的话。   不意间,七月的唇角缓缓带上了一丝笑意。   她平生第一次感谢自己不是个路痴,所以大概能够猜到战场会在哪里,然而她还是会隐隐地感到害怕,非关战斗与得失——她只是怕自己会因为这片刻的耽搁,而就此错过一生。   幸而,上天似乎还是眷顾她的。因为当她感觉到硝烟的味道淡淡散在空气中的时候,前方的喊/杀声尚未消退,那袭漆黑如墨的洋服映衬着深紫的发,犹然长/刀在手,叱咤睥睨。      ☆、48-决绝   (斋藤一: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她下了马,朝着高木家反方向狠狠地抽了马一鞭,眼看着马渐渐离开战场,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战局,伸手已是结/果了一个性/命,温热的血洒在了她的手上,也沾染了在她的发上,宛若凋谢的褪不去的樱,艳丽地异常。   可她不后悔,不后悔变成真正的魔鬼,不后悔最终走到这个地步。同生共死这样的觉悟,在打定主意要呆在新选组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她的刀,是为了她所坚持的东西出鞘的。   阿一哥哥说过,恶即斩。   那么她也将为了阿一哥哥,斩/杀前进路上的所有阻碍。   渐渐靠近了在包围中心的斋藤,七月再不贪求招式上的美观,出手犀利角度刁钻,顿时为斋藤分掉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尤其是在她以鬼的姿态战斗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力量几乎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斋藤在看到她的时候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那种率性和无奈的笑容,七月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如若是之前,她必定又会停下来将其好好端详一番。   只可惜,地点不对,时机更不对。如今的阵势不是练习,非敌死,即己亡。   她想,真是可惜呢,说不定今天,他们就都将葬身于此……那样的笑容,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沙场阵地,果然是天生的白骨坡,断魂处。   她很想将那份笑容保存在记忆中长久不去,但四周的敌人似乎永远也杀不尽一般,如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向他们涌来,她只有麻木地挥/刀,再挥/刀,渐渐手脚发麻,意识也因为过分地使用鬼族能力而变得模糊。   该死!   握着刀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却还是几次差点脱手而去。铺天盖地的睡意迎面而来,踉跄了几下,她突然有些瘫软地跪倒在地。   不能睡啊……还不能睡,七月!   她这样一遍遍清晰地告诉自己,努力的想要站起来,那厢斋藤却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便微微咬牙,在彻底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从怀中掏出变若水,毫不犹豫地咬开盖子,猛地一饮而尽!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利落而不乏温和的紫发渐渐白得刺目。   “不要——!”   撕心裂肺的吼声在一刹那响起。   虽然至今不知道那种泛着妖异红光的液体是什么,但在七月看来,她的阿一哥哥绝不能和那东西搭上关系……那种东西……之前总司也是……那样的一瓶,一饮下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此刻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斋藤面无表情地将那液体咽下,然后眼角火辣辣地有液体淌下。   ☆、49-鬼族   (斋藤一: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能力必然会来到战场,但是……我从没想过她会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出现,更没有想过她会做出这样惨烈决绝的决定。)   斋藤并没有过多地回应她,只是缓缓地扯了扯嘴角,一刀削/开就要加诸在七月身上的子/弹,赤色的瞳眸流过一丝温柔,手下意识地挡在她面前,然后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壬生狼该有的冰冷杀/机。   变成罗刹的这种痛苦……可真是贯彻心肺呢……   但是为了要继续走下去,他想,他就不得不这么做了。   执刀站在七月身前的时候,七月已然是泪流满面,眼色模糊,有丝丝的风带着眼泪拂过伤口,一种麻木的痛从心底一直泛滥了开来。   这么久以来,无论经受着身体上怎样的苦痛,她都不曾到达过崩溃的地步,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衣摆,她发白的唇已经被咬得没有血色。   终于,到了不得不那样做得时候了么?   虽然她很想和阿一哥哥长久在一起,但如今看来那只是痴人说梦。既然不能够共生的话,至少,她要让阿一哥哥活下去。   ——呐,对不起,阿一哥哥,这一回,大概是我要失约了。   突然扔开了手中的刀,七月一反常态地没有做任何抵抗,而是挣/扎着站起来、匪夷所思地向后退却,然后任由武器或者子弹创伤自己,嘴角微微勾起,身边突然熠出了一片金色的光芒。   就在这一片金色的光芒下,四周但凡被笼罩的人都发出了惨/叫声,余下的人纷纷后退,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七月反而占到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在这一片金光靠近斋藤的时候,他完全是震惊和急怒的脸上,却只感觉一片的温和的凉意。   永别了……   七月身侧的金光在猛烈爆发之后渐渐淡去,随后人缓缓瘫软在地,她的眼前昏暗,却忽然想起了年少时候逛庙会那漫天的绚烂烟火。   面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微笑。   她曾经不喜欢烟火,因为她觉得烟火在一刹那的光华和余烬微温之后,留下的只有冰冷破碎,由是太过通透,这种结局对于爱的人来说才愈发残/忍。   然而时至今日,她却仿佛是突然通晓了烟火存在的意义,也爱上了那种绚烂至极的付出……大概所谓真正的美景是不应当被奢求与强留的,该来则来,该去则去,譬如她与阿一哥哥这段最初并不显山露水的感情,需得在付出中浸透着岁月始终,于内心刹那光景交融,才能够在每一次愈发深/入之中逐渐与世事应对从容。   因此,即便是死,她也不后悔她所做的选择。   哥哥曾经说过……这个招式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地老天荒”。   然而他同时也说,讽刺的是,这一所谓的“地老天荒”却会蚕食施法者的性命,因此被视为鬼族的禁术,通常都是由每一族的纯血女鬼保留。      ☆、50-舍弃   (斋藤一:那个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懂得了一个词——心痛。)   彼时还只是千允的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想是自己怎么会为了别人就舍弃生命呢?   可她没有想到,时隔十余年,她竟然真的会为了哥哥所说的“护”而舍弃生命。   ——我愿意用性命来为你铺平那条走向地老天荒的路。   大概这就是创造术法的人坚持的初衷吧。   并不是为了能够相守,而是为了守护。   为此,即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辞。   眼前一点点地模糊下来,她却仍然忍不住瞪大了眼去寻找那个逆光的黑色身影。她看着那个身影向她奔来,有些不顾一切地将她接入怀中,莫名地扯了扯嘴角,却突然不敢去对视那双眼睛,不敢去看里面悲痛欲绝的感情。   “七月……”   伴随着话语,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面颊上,咸咸的,伤口却已经麻木地没有痛觉。   她尝试着伸手去抚那张脸庞,却最终因为没有力气,而颓然放下,只能勉强地带上笑容,聊且算是是安慰。   殊不知在这种状况下,愈是灿烂的微笑,愈会显得惨烈决绝。   ——呐,阿一哥哥,不要难过……也不要哭……   尽管她自己的满面泪痕犹未褪去完全。   ——作为新选组……三番队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哭啊……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开心的……是你驱散了我生命中的那些阴霾……现在,能够一直在你身边陪伴这么些年,最后为你而死……我真的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真的,阿一哥哥……真的很谢谢你能让我在原本平淡的生活里……有这么一场……刻骨铭心的结局。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定格。   “我没有想过……她也会为一个人付出至此。”   感受到心脏剧烈共鸣的风间在不久之后赶到,首先看到的便是在血色铺满的土地上那对相拥的身影,心口猛地仿佛被什么怦然一击。   于是,他对着斋藤如是说,并且破天荒地没有对新选组出身的斋藤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我以为在年幼的时候,她已经被我伤透了心。”   “这个术法叫做‘地老天荒’。”   “使用了以后元气俱伤,唯一的优点就是……自此以后,你们的性命将被永远捆绑。”   “以后?!”   犀利地从风间的话语中择出这个词,斋藤蓦然抬头看他,原本麻木的眼色渐渐有了微弱的光。   然而风间却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血色的眸难能地出现几许温柔的亮色,尔后自顾自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背影沉沉地,不留一丝余地。   ☆、51-羁绊(番外)   “真是个无趣的人呢,一君。”   初见的时候,总司曾经这样说我,然后挑眉微笑,明朗张扬如三月的春光。   我看着他,心下默然,却不知为何因此想起了那个会牵着我衣角、眉开眼笑喊着“哥哥抱”的孩子,顿时脸上生出一片柔软的表情。   只可惜这种所谓的后悔,往往来的太晚,譬如已经分崩离溃的信任,哪怕用再多的美好回忆去修补,最后也只能得到残坯。   我就此留在了道场,完全没有犹豫地,或者说后来跟随局长副长他们,一步步地看着新选组走到今天。我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太具体的原因,只是本性里一个模糊的印象——副长给了我一刹那的感动,在这个没有多少人能够肯定左撇子存在的世界上,我幸运地遇到了能够肯定我、值得我追随的人,就这么简单。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近十年。   十年是个什么概念呢?也许相比海枯石烂来说并不算太长,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一场真正的蜕变了。在这十年里,我努力去忘记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努力把新选组当作我的家,而事实上,我很欣慰,我也做到了,我几乎忘记了年少的一切生活,唯除那个,已经用明媚与灿烂在我生命里扎了根的人。   我将对她的思念深埋在心底,绝不轻易显露与提及,就像经久的伤疤,如果不被揭开,是不会痛得想要流泪的。所以,如果不是后来的偶然重逢的话,我的人生,应该就只会这么刀光剑影中慢慢走向尽头。   在被罗刹围攻的那个夜晚,我做出了应有的警惕,随时做好了一击斩杀的起手式准备,但这些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她重新闯入我的生命是幸与否,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七月如果真的想要杀我,我定然没有还手能力。   我能够认出她,但我不确定这么些年来,连我都从少年长成了杀人如麻的新选组三番队长,她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我没有去想,也不敢想,我生怕现实会冲破我心底最后的那份纯粹——少年时候留存的温柔与脆弱敏感。   然而,她却只是在力竭之后,连话都来不及说,就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看着这个如同影子一般、昭示了我过去二十多年存在的孩子,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具包裹在偏大的衣服里的身躯非常瘦弱,然而就是这具身体,在之前的反击中却爆发力强悍地惊人。   ——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我的存在,她所做的发型,明明习惯性地用右手刀却在右侧的特殊习惯,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个时候的我,还能给她什么呢?我甚至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彼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非常排斥作为她口中“阿一哥哥”的存在。   我希望她离开,希望她能够去过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生活,然而她却固执地留了下来,以一种傲然的姿态,清晰地告诉我,她不会走,她再也不会在我面前转身第二次。   只可惜……在经历了那么多人事之后,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转身的那个人,却换成了我。   说那些绝情话却偏偏还要继续面色平静的时候,我的心闷闷地痛了起来。   是谁说第二次的离别不会心痛?伤疤如果在愈合后被第二次揭开,创口也会变得更加敏感,更加容易地……去痛。   不久,我带领三番队几乎全员的将士,拦截在新政府军面前。   黄沙飞漫的战场,在有些阴暗的天色的侵吞下显出死/亡的苍/寂,连着不绝的丘,一直蔓延向远方。   然后是杀/戮、决绝。   我该怎样形容我看到她策马奔来时候的感受呢?那种感受太过复杂,并非言语所及能够描述。我只能感觉到心头一阵陡然的挛动,然后天地间便只余下那黑色掩映下的纯白。   她不可能知道变若水,那么我之前的猜测就成了真。   她的确是鬼。   而且是最为尊贵地纯血统女鬼。   却偏偏要这么固执地、放着安乐不享,要陪我一同前往地狱的彼方。   不是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鬼又怎么样呢?   我想这一回总算是要同生共死了,便再不留一丝余力地,仰首饮下怀中揣了许久的变若水。   没有想到,她却会在最后舍弃自己的所有,只为我能够苟延残喘。   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一个人的存在,有什么意思?   那之后,我麻木地抱着她,跟随在那个一直以来针锋相对的鬼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么比来,风间千景在这期间所说的话,相比我倒还多一些。   不,或者说,是非常多,在整个一路上,他都在用一种非常缓慢而优雅的声线,讲述着七月作为风间千允的过去,完全褪去了先前见时的那种蔑视,只余下作为一名兄长应有的温柔。   “时间差不多了。”   他蓦然停了脚步,带领我们站在那个鬼的聚居地上,然后转过头来看我,在我的麻木之中,语声低缓地开口,“我为她承担了这个术法一半的罪责,所以她不会有任何的大碍。”   “但是我等不到她的未来,所以,在今后的日子,千允就交给你了。”   是啊,我想,我也是时候决定了。   我闭了闭眼,然后在睁眸的时候,淡淡颔首做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抉择,“斋藤一已死,活着的,只有藤田五郎。”   ☆、52-代价   (斋藤一说:好点了么?我……真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害怕你会醒不过来。)   独自行走在茫茫的雪野中,目光所及之处是纯粹的白,蜿蜒着,晕染到天地的尽头。   这条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七月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不意间,手握紧了腰侧的刀柄,心里慢慢泛出一些苦涩的意味——看来哥哥没有骗她,发动地老天荒的代价,真的是生命。   ——然,即便是现在,她亦不后悔在那一刻舍弃全部,从而换得一人周全。她想,无论何时,是阿一哥哥的话,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蓦地,天地景象突变,有惊电炸雷咆哮着,簇拥着什么缓缓行来。微抿了唇,七月不犹豫地由腰侧抽出折射着雪光的刀,目光所及,却是一戴着面具的熟悉身影一点点地在雪野中清晰起来。   那个人……是?   “回去吧。”   还不等七月的疑问出口,那个人似是微微笑了一下地,伸手猛推她一把。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于是,雪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便就这样攒聚成大团大团足够承受她分量的软垫将她托起。   刹那,在半空中终于确认对方身份的七月有些失控地喊出了声,泪狂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那双赤色瞳眸难得满溢的温暖,“哥哥,不要!”   怎么可以!是她想要救的阿一哥哥,是她发动的地老天荒,到如今,她所做的孽,怎么可以由哥哥来承受!   那个从小就视她为珍宝的哥哥呵,明明说好了自此别过就当从未认识,明明之前她曾经那样冷淡地抗拒他所给的温暖。天知道当初她说出那些绝情的话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煎熬与自责,可是……可是到了最后,她却还是没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面对着被卷挟地越来越远的七月,风间有些怅然地摘了面具,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缓缓伸开双臂,以一种几近祭献的姿态,直视天空中那翻涌的轰动。   一道白光,闪劈而下,转瞬地,遮住了他的整副身躯,也朦胧了他的视线。   记得,千允……记得活下去。   “不要!”   猛地从床上坐起,七月瞪大了眼睛剧烈喘息,恍惚间,只觉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是梦么……可是,梦怎么会真实到这个地步。   她伸出手在眼前张开又握紧,微微闭眼,渐渐喘息均匀,这时浑身剧烈的疼痛弥漫开来,仿佛是正碾压着她的血肉一般,迫得她缓缓躺了下去。   她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屋顶,那双眼中几近溃散的焦距,一点点地凝聚起来。   蓦地,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七月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落入眼眶的是一身纯黑的洋装,还有一双满是担忧的蓝眸,在她的心头“轰”地一声,炸出了浓烈的光亮。   “好点了么?我……真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害怕你会醒不过来。”   伸手替七月掖了掖被角,斋藤有些不知所措地靠坐在旁边,想了想,还是伸手揽了她在怀里,低声嘱咐,“不要一直躺着,靠着我坐一会。”   “嗯。”低着头,七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顺从地任他作为——而或者是说,即便她现在有任何的想法,这具躯体在之前的爆发之后,也已经瘫软无力地像个初生婴儿,完全不受她掌控。   ☆、53-托付   (斋藤一说:“那只是梦!只是梦……七月。你哥哥只是有事离开而已,并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给你留了字条……七月,这个字条,你先看一看好不好?)   斋藤一言不发,将她小心拢入怀中,极力地保持平静。然后那双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却在无形中显现出他的担忧与急痛。   “那个……对不起,阿一哥哥。”   长久未曾发出的嗓音干涩而低哑,在缓缓啜饮斋藤顺手递来的水以后,七月仍旧没有感到太大的好转,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将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那个,阿一哥哥,那个术法,叫做‘地老天荒’。”   “我知道。”   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伸手接过余下的半杯水搁置一旁,然后向上替她扯了扯被子,斋藤低低地回答着,神态,语气,一如既往地是安详与宁静,“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既然风间千景将你托付给我,我自当护你周全。”   “等等?托付……是哥哥?”   身体猛地一震,七月着重地描绘着“托付”两字,心里的某块地方,似乎突然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他来过?见到过我这样的状况……然后,他走了?”   “嗯……有哪里不对吗?”   “不,完全不对……阿一哥哥你不明白的,那么多年来,假手于人从不是哥哥的性格!再说,如果不是有什么事的话,他怎么肯舍弃鬼族的骄傲……所以说,难道……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想起方才梦里的那一刻绝望,七月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下来。跌宕的情绪让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躯再一次地疲惫不堪,然而她却仿佛什么都不顾忌地想要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够放在一边地刀,“不行,这个罪责,绝对不能交给哥哥背 !”   “七月!你不要莽撞!”   眼看着她连连撞倒摆放的物什,原本还因害怕伤到她而不敢大力阻拦的斋藤猛地从身后将她收入怀中,任凭她挣/扎着想要推开,然后渐渐耗尽力气,“那只是梦!只是梦……七月。你哥哥只是有事离开而已,并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给你留了字条……七月,这个字条,你先看一看好不好?”   完全是一付哄孩子的架势,斋藤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繁琐而温和地对一个人说过话,即便是总司他们也没有,更不用提队里的队士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在发布命令或者指导或是商议事体,他从来只有只言片语言简意赅,需要十个字决不会有十一个字的存在。   有些复杂的目光落在怀中渐渐安静的七月身上,斋藤微微叹息,而后下意识地将手臂,又收紧了些。   空气里,只能听到他们些微交错的喘息,除此之外,便只有窗外偶尔飞过的一两只鸟清脆的夜鸣,以及有些黯淡的,追逐着月光的萤火。   半晌,待七月情绪安定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和,斋藤便将字条取了出来,在七月面前缓缓地展开。   七月望眼去看。   一行明显比幼年更为凌厉的字体跃入眼眶,就这么占据了她的视线——“我将要去赴一个大约回不来的约定,所以,千允,风间家就交给你了。”   ☆、54-关于亲情,信仰,和爱情(大结局)   (斋藤一:我答应你。)   扯着字条,斋藤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双眸微凛地望向远方。   他想,他真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想要话都不说,就干脆将一个人结果了的。以往纵观整个新选组,似乎只有总司会做这样的事。   而他如今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滋味,也有了这种冲动的想法……果然,因为是真心想要维护的人的话,就不会再顾及其他了吧?   风间千景。我记住了。   说什么“看了字条就能够安静下来”,写这样的话,明明心里就应该清楚,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安心吧?   “我答应你。”   拗不过七月的请求,百般无奈之下,斋藤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出了门。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寻找,七月的情绪也一度很低落。然而,在某一夜内心的蓦然急痛之后,七月似乎终于找到了她与哥哥之间间断了几个月的联系,随后在斋藤的陪伴下,马不停蹄地,前往虾夷。   彼时虾夷正处于战事之中,于是他们的行程也因此变得异常艰难。然而,经历过幕末烽火乱世的他们,固然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退缩。   “如果不是战事的话,虾夷还算是美丽的地方。”   凭着鬼族的恢复能力,七月的伤很快便大幅好转。于是,他们日夜兼程地寻觅着风间千景,却不想找到的,却是他们想都不曾想到的人。   那个已经改变了姓名、曾经率领一群壬生狼叱咤京都的土方岁三,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是除去戎衣解甲而待,温柔地拥着身侧的妻子,颇为讶异地对他们这样说,“真想不到还能够有再见的时候,斋藤,七月。”   “啊,是的……副,土方先生。”   “是,土方先生。”   对于土方,七月所有的不过是一点穿过岁月的感叹,而对于斋藤来说,土方却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折点。   他想,离开江户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久违的称呼,然而,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恐怕也将成为一个永远尘封的称呼了。   他们从土方那里了解到风间所谓的约定是什么,对比俨然情况不算太坏的土方,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听到土方所描述的“他似乎并没有使出全力”的时候,深知鬼族骄傲的七月却莫名地白了脸。   这样的定约,哥哥绝不可能不使出全力。   那么,关于土方所说的“有所保留”,就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   他果然,还是受到了“地老天荒”的影响。   【尾声-关于亲情,信仰,和爱情】   七月以为,斋藤是会留在虾夷跟随土方的。   因为哪怕新选组已经几乎覆灭,但那一种自少年时代就有的信仰,着实并非所谓爱情可以消磨。   于是,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他真的要留下来,她也并不介意就这么陪着他一直待在虾夷,直到时光老去。   然而她却不曾想到,那个提出早一些回去的人,反而会是斋藤。   ——无论我们身在哪里,只要坚守“诚”的信仰,就永远不会失去前进的方向。   ——而你,如今是我活着的缘由,我会用我的整个余生,去实现那个守护的承诺。   面对七月的疑惑,斋藤如是说着,面色坦然冷静,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此刻自己所说的话,是怎样的一种煽情。   于是,在告别了土方夫妇回程的路上,七月不由得默默感叹斋藤还是斋藤,她的阿一哥哥这么些年来,一直都还是她最初所信赖的那个人没有变过。   该喜还是该哭笑不得呢?她不知道。然而当她走近鬼族村落的时候,顿时凝滞的脚步,却昭然了她动荡的心情。   “欢迎回家,千允。”   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这么逆光在她面前伸出手来,微微勾唇,仿佛他们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生死诀别,而如今只是一个哥哥在村落门口,迎接着偶然晚归的妹妹一样。   大概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吧?七月抬头去看有些泛黄的天际,半晌,却有什么东西忍不住地模糊了视线。   真的是很幸福呢……有着亲情,有着信仰,也有着……爱情。无论未来如何,有了这些,她大约都能够横生勇气,大步迈向那个最美的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完结了……这篇文一路走来真是各种波折,还好有大家陪着我一起走过丢稿的那段时间,让我能够好好地将我心中七月和一君的故事讲完。 我很满足了,真的。 今天心里难过了一天,嘛,毕竟算是我少有的一个认认真真填,一点点琢磨的坑,现在可能是最后一次圈,也可能是就这样要和大家说再见了。虽然过程中和大家的交流非常开心,我也认识了许多愿意看我文的朋友,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 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是希望七月和一君的故事能够一直下去。 我好像突然有些懂k的见面会上津叔说,让我再演一次周防尊,以什么形式都好,当时差点飙泪。而现在看来,我大约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自己的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的感受了。 嘛,惯例谈谈角色吧。一君就不多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很,那么这次主要谈的,就是七月了。 算起来七月该是我写过最复杂的人物了。她尽管性情冷淡,但面对熟悉的人尤其是一君,却会卸下防备,变回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性格。她不焦躁,应变能力强,但在事后,却免不了地会去后怕与担忧。她处事果断冷静,有大家风范,但只要遇上与一君有关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她对于风间的又爱又恨,应该可以设身处地地去想,所谓爱愈深,痛愈切,真正能够伤害到她的,是最为亲近之人。 在第一版的稿子里面,我并没有写到她和风间的大团圆,因为彼时剧场版还没有出士魂苍穹,在我的印象里,少爷还应该是死在那场决斗之中的。然而在某些完全不可抗的因素下【喂你直接说音乐剧不就好了…】,这里真是对少爷的好感度越来越高了,想着少爷所应该拥有的温暖一面,便有了七月最后对于鬼族,对于过去的释然。 有妹子问我关于她和总司的关系,我只能说,每一本斋藤BG都不可能避过去总司,或者说大部分,而总司关注她只是因为,她与他是同样寂寞的人。 所以我将他们关系定位为,知己。 这一点七月对他能够感同身受,自小亲人不在身边的孤独,令他们形成了很强的孤立感,说起来,总司其实是新选组最寂寞的人,无论他的笑容还是他的语调,到后来都浸透着一股浓伤。 七月的有些事情,甚至一君都无法理解,而总司能够做到,反之,亦如此。 但逢一知己,千杯难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最终总司的结局虐杀千百人,我不能违背历史,所以,我只能够幻想有这样一个懂心的知己,能够陪他到最后。【唔,或者我架空写个小番外?】 好吧……说起历史,抱歉我最后还是遵循剧场版让副长活了下来,我想他能够与千鹤在一起,大概也是mina桑所希望的吧? 最后,是关于一君和七月维系爱情的理由——按照他们的性格,没有外力的撮合定然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所以……有了总司的红娘,少爷的逼婚…唔逼婚是什么…大概就是斋藤最后在他面前所说的“斋藤一已死,活着的,只有藤田五郎。”这句话吧。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互相付出。 为了七月,斋藤可以不顾自身,从那么早就开始为她留退路,直到最后还喝了变若水。 为了斋藤,七月亦可以不顾自身,可以冒险一个人奔赴会津,在最后的关头使用“地老天荒”。 他们的感情,建立在互相付出的基础上,故会更加坚韧,难倒。 哦另外,这边我在写一首关于最美这篇文的歌,如果想听的话,也可以要圈哦w 呐,差不多就这样啦。鞠躬。谢谢一直陪我走下去的mina,有缘再见哦^_^ 若如初见(衣十七)于2015.02   ☆、55-罗刹(番外)   【你们要看的吸血梗,诶多话说你们是多执着于吸血啊一个两个都→ →】   【这种东西真的不会被度娘禁掉吗=-=|||我觉得这东西不能发晋/江啊……】   【那只说吸血是S/M的真是够了……】   【那么时间设定是在他们前往虾夷的路上】   【那啥还有……我真心不会写色/气满满的东西……你们将就看啊】   【写完我来补一句,这个见鬼的那啥即视感肯定不是我写的对吧……我想一个人执纨纨……别问我执纨纨是谁……】   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已经持续了三天。   有些阴沉的天气,裹挟着有些阴沉的心情一起咆哮袭来,就像能够侵入骨髓的冰寒,着实是让人承受不住。   已经寻找这么久了呢,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而且渐渐地,七月悲哀地发现,自从做了那一场梦后,她与哥哥之前原本若有若无的联系就彻底断裂了。   不告而别,切断联系……真像是他该有的作风。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仍旧倚靠在窗边,微微闭眼。半晌,却有一个人没有声响地伸手过来,从后面将窗户替她关上,做完这一切,才启声说道,“伤还没好,不要吹冷风。”   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点的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七月想,大略斋藤就是这样的人,尽管不露声色,寡言少语,却能够在只言片语中,让你感知到他内心的想法。   身后的人靠得很近,故七月能够明显感受到在下一刻,他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慌地想要转身离开。   然而,七月的动作更快。   她非常及时地扶住了他,看着他渐渐泛白的发和微微蹙起的眉,突然想起以往那些罗刹发/狂时想要血的模样,便有些明白了过来,小声地试探问他,“阿一哥哥……你要不要……喝喝我的血?”   “不……没关系,我还能忍。”   竭力调整凌乱的呼吸,斋藤有些脱力地半靠在七月身上,微微眯眼,却不想那颈部鲜血流动的声音愈是激起了他作为罗刹的冲动,并且这种流动声没有因为身体内部剧/烈的痛/楚而消/弭,反而是更为清晰。   嘴唇被咬得发白,面上也有细密的汗,所有的一切都显现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这种模样七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着救人要紧,当下也不顾形象,就这样反向让斋藤靠在窗边,拔刀在脖颈处割出一道伤口,然后缓缓地将他的头拢到颈边。   鲜血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斋藤的全部感/官。   “没关系……七月……你……不用……”   ”那日我撞见了……阿一哥哥。连副长都可以喝千鹤的血,你为什么不能喝我的血?明明是喝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是吗?”   “你……真是……”   即便是有再好的克制力,此刻斋藤的声音也已经低哑到了几近充/血的地步。蓦地,仿佛是放弃了什么一般,他缓缓地叹息,随后伸手环上七月的背后,有些迟疑、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吸/吮了起来。   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了自己深爱的人,七月微仰着头,抿唇忍受着血逐渐流失的感觉。   很新奇……也很刺激。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大量流失,却周身都充满了满足与幸福感……唇/舌滚/烫,创口处皮肤微凉,因此产生的细小瑟缩在这一刻也被感知放大,就好像一把烈火浇在身上,有些疼痛,更多的却是抵挡不住的悸/动。   不过,是阿一哥哥的话,怎么样都不要紧吧?   下意识地,她收紧了手臂,愈发将那个人勒近了些。   窗外雨声依旧,窗内却是温馨而不失暧昧的气氛,弥漫四散。      ☆、56-旧敌(番外)   【其实我想吐槽…少爷和一君真的会相互吐槽吗?不过我最近舞台剧萌上了少爷和一君啊(喂喂】   【我看能写到啥程度就啥程度…】   【番外崩角色不管崩角色不管崩角色不管重要的话说三遍】   【藤田用着别扭哭了,我还是写斋藤吧】   【那啥=_=写完来补一句,我好想写干脆醉了干点啥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有一笔写下去的冲动!】   【还有……说好的吐槽变成了谈心TAT我错了……而且我为什么总有种我在写麒麟同人的错觉……】   十二月下过雨的天气,略微带了些潮湿而冰冷的气息。   屋正中温酒的炉火不断地舔/舐着炉底,盖子偶尔会跳跃着,发出“噗噗”地响声。尽管并没有多响,但在寂静的内屋,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围炉而坐的人有一双湛蓝的眼眸,初看上去可能会很冷淡,但是看得久了,仍会发现其中不知不觉就会流露出的暖意。   尤其,是在望向毕生所爱的人的时候。   这个男人曾经可以为了任务的完美不眠不休地潜伏,也可以不眨眼地落刀取人性命。然而在会津那一场几乎绝望的重生里,他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心力。   他仍然贯彻着“诚”的信仰,但与最初唯一不同的是,现如今的斋藤一,已经不再是时时刻刻都需将命拿捏在手的狼了。   门外有零散的脚步声,大约是去取其他物什的七月回来了。   斋藤这样想着,刚想着去替她开门,却听见门外有个熟悉带点惊喜的声音响起,“哎呀,哥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风间千景。   斋藤搭在门上的手微微一愣,柔软的紫发缓缓擦过眉宇,将他的眸色拢在阴影里。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欠了那个人……   “地老天荒”的惩罚最后削去了那个人一半的力量,尽管并不知道是否永远,但光这一点,也值得他为之感激了。   他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于是,因为缓缓拉开的门,一双赤色的瞳眸和依旧犀利的眼神,落入了斋藤的眼眶。   “我东西都拿来了,先坐吧。”   看着两个男人在门口静静站着大眼瞪小眼,七月只觉好笑地将他们拉到火炉边,小心翼翼地掀了盖子,一面有些习惯性地抱怨,“阿一哥哥……都说了你胃不好,还喝这么猛!你别仗着自己刀法好就这样乱来,回头别连我也打不过!”   “你也从没打赢过我。”   方才已经略微喝了些酒,热气有些上头。斋藤略眯了湛色的眸子,淡淡的答曰,却不想之前还眸色高傲的风间突然端了酒碟问他,气质一如常态,似乎他身上所应有的力量并没有半分减少,“在所有方面?”   “嗯。”   斋藤略扯了扯嘴角,简洁地回答他,那边七月却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突然涨红了脸大声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推门跑了出去,“咳咳咳咳咳……你们真是!不理你们了!”   “呵。”   风间有意支七月出去的意思斋藤也明白,当下他便端了酒碟向对方举起,然后内心突然有些异样的感叹。   这真是个奇妙的世界,明明一年以前他们还兵戈相对,现在却会坐在火炉前,把盏对饮。   两个人都非常沉默,但也都是爽快的人,于是不久,刚温的酒便也见底了。斋藤刚想着要出去再拿酒,风间却是制止了他,“不必了,我就走。”   到底敌不过平生嗜酒的斋藤,风间此刻的脚步已经有些落落跄跄,不过人的气质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尤其是与生俱来刀风间这个地步的高傲,更是已经变成了一种下意识,“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纯血鬼族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包括你么?”   “我?呵,你可以问问我的刀。”   “我就把这句话当作赞美了。”   斋藤缓缓地归置了酒器,习惯性地跪坐休息,尽管喝得有些微醉,但脊背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笔直,“不过我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想好好打败你。”   “凭你……作为人类?”   “不,你也可以问问国重。”   斋藤不客气地回敬他。   “呵。”风间有些带嘲地轻笑一声,半晌回神,却竟然不知道是在嘲讽谁,于是宛若捏碎了星子在其中的眼眸微合,也靠着墙头就地半昧。   他想,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好好醉一场了。   “在这个时代……你很荣幸活到了现在。”   他慢慢地开口,却并不睁眼,似乎他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又或者是他明白斋藤的原则并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在整个新选组内……你很幸运。”   “相对于新选组,我很抱歉活到了现在。不过,是因为七月,我才愿意活到现在,不是么?”   “那么就祝你和我妹妹幸福了。”   风间趁酒劲还没有发作之前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在回廊上默立了一会儿,望远处,却只有微醺的晚霞,惊艳了斜阳。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最后两句_(:з)∠)_ 少爷好寂寞少爷好寂寞。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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